直到梁金花过来提醒她该下班了,她才回到现实中。 “咋了这是?都快七点了,你咋还在这?” 余淑英浑身无力地靠坐在墙边,双手撑着自己的脑袋,“马上就回,你先走吧,一会我检查车间。” 她一个人静静在车间等到太阳下山,才起身回家。 余淑英到家一打开门,看着门口的军靴,愣了几秒。 “回来了。” 赵永成左手拿着锅铲,迎着余淑英走了过来。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以前不是六点就下班了吗?菜都凉了,我去热热。” 她看着赵永成忙碌的身影,以为是在梦里。 赵永成热好菜,将还呆立在门口的余淑英拉着坐在桌子前。 赵永成很熟练的将一只虾剥皮后放进她碗里,“看你瘦了,我就买了些肉,多吃点。” 然后从口袋掏出一个信封,“这是这一年的工资,我因为有些事情用掉了点,还剩这些,你好好存着。” 要不是赵永成提起来,她似乎忘了,他已经快一年没给家里拿过钱了。 “淑英,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你们厂里不是缺木工吗,月霞的弟弟干过两年木工,你找个机会把他推荐到你们厂里吧。” 余淑英心底刚柔软下来的部分,瞬间又布满了荆棘。 “所以你半年不回家,一回家就是为了白月霞?” “我半年前流产的时候,你有这么上过心吗?” 赵永成握住她的手,“咱两还年轻,再要一个孩子就行。” “再要一个孩子?赵永成,您凭什么认为我还想再生一个孩子,你凭什么认为,我还想跟你再过下去?” 余淑英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她看着桌上的菜,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香辣土豆片,炸虾,清蒸鱼,麻婆豆腐。 多丰盛的菜啊,平日里过年才有机会吃到的虾和鱼都有了,可是她对海鲜过敏,并且从来不吃辣。 以前,爱吃辣的赵永成专门为了她,跟部队的大厨学了一堆南方菜,有时还将鸡肉牛肉做成海鲜的模样讨她开心。 可现在,他居然连她对海鲜过敏都忘记了,他做这些菜的时候究竟在想着谁? “你到底在闹些什么?” “我在闹些什么?赵永成,你知道你已经结婚了吗?你跟别的女人每周末在一起的时候想过你还有个妻子在家吗?” 赵永成猛地站起身,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你没上过大学,不懂同门间的情谊,我跟月霞亲如兄妹,我们之间清清白白!” 余淑英的嘴巴像是被什么东西封住了一样,半张着说不出话来,原本透着红晕的脸颊此刻失去了所有血色,“对,我没上过大学,不懂你。” 原来在他心底,真的瞧不起她这种高中毕业就进厂包沙发的工人。 “那不然,我们离婚,你找个上过大学的怎么样?” 赵永成死死盯着她,然后将手中的筷子狠狠摔在地上,“余淑英,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那两个字,你就这么轻易说出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