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北漠不顾顾念挣扎,抱起她,给她脱掉鞋,把她重新放回床上。 她尝试着起身,又被他按下。 顾念那点力气,根本挣脱不了他。 她悲愤道:“沈北漠,我都差点死了,你还想怎样?继续把我关回监狱,让那些人折磨我吗?” 沈北漠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找人折磨你?你说你做错事,我就是把你扔进看守所反思一下,你至于想不开自杀吗?” 他气顾念脾气越来越大,根本不讲理。 可她刚急救醒来,他也不想跟她争吵。 恰好季思洁抱着孩子来了,沈北漠让她看着顾念,他去打饭打水。 “好,有我照顾嫂子,漠哥放心。” 季思洁应得好好的。 可是等沈北漠一走,她立刻就变脸。 “掉进河里没淹死,在看守所自杀也被抢救回来了……顾念,你爸都在地底下等你了,你怎么就不下去陪他?” 顾念冷眼看着她:“你这种低劣卑贱的贱人,都活得好好的,我当然不能死在你前头!” “坏蛋,不准你骂我妈妈,我要打死你!” 乐乐拿着弹弓,往她身上打。 顾念一把抢过他弹弓,砸到地上:“要死也是你这个小野种,跟你妈去死。” 乐乐看着弹弓被扔,坐在地上就大哭起来。 “顾念,你这个毒妇,你的孩子才是野种!” 季思洁怒不可遏,冲上来对着顾念就是一巴掌。 顾念被打得嘴里都有了血腥味,刚要反击,却被回来的沈北漠攥住了手腕:“顾念,你又想干什么?” 明明顾念脸上顶着巴掌印,一看她就是那个受害者。 可他还是上来就训斥她。 “爸爸,阿姨欺负我跟妈妈,骂我是小野种,呜呜呜……” 乐乐冲过去,抱着沈北漠的大腿哭。 季思洁也扑进他怀里,哽咽道:“漠哥,对不起,我不该打嫂子。” “可是嫂子说,我是专破坏别人家庭的狐狸精,是不知廉耻小情人……她说的那些刻薄话,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一大一小告完状,沈北漠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顾念,别人不知情骂小洁就算了。你知道她是在替你做靶子,你怎么能这么说她,你知道她替你受了多少罪吗?” 顾念不想再解释,反正他也不信。 她只满眼讥讽看着他:“替我受什么罪?替我吃好穿好,替我坐车长见识,替我享受丈夫宠爱,替……” 沈北漠忍无可忍打断她:“够了!我只是想让你好好活着,活着难道不比新衣服、糖、坐车重要吗?” 他执行过那么多任务,跟部队兄弟们最大的愿望就是活着。 师长最大的愿望,也是他夫人能重新活过来! 顾念不是第一次听这话了。 她张了张嘴,心里积攒着千言万语,此刻却说不出一个字。 如今面对曾经挚爱的丈夫,她已经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 沈北漠看她这样子,心中郁闷,也不想再吵。 “我陪小洁乐乐去买年货,你自己好好休息吧。我晚上再来看你。” 他抱着孩子,牵着季思洁走了出去。 顾念又一次被扔下,心中早已不会因此有波澜。 反正在他心里,永远是那对母子更重要。 她争不过。 也不争了。 等沈北漠他们走后,她立刻换衣服下床,忍着不适,着急忙慌往家赶。 顾念到家门口时,刚好遇到来接她的人。 对方是一个戴眼镜的斯文中年男人,叫田冰。 “顾同志慢慢收拾,不用着急。” 可顾念没什么好收拾的。 房子破破烂烂,里面家具破破烂烂,她的衣服也破破烂烂。 不论沈北漠这个人,还是家里的东西,没一样值得她留下的。 顾念只翻出结婚证,在上面写了一行字: 【沈北漠,离婚吧,我走了。】 连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顾念上车,没再回头看那栋房子一眼。 她笑看着前方:“可以走了,田同志。” 沈北漠,再也不见了。 沈北漠离开病房后,心里就一阵不舒服,好像马上要失去什么一样。 可细究,这感觉又来得莫名其妙。 沈北漠只当自己在医院守着顾念,一天一夜没睡觉,才会这样,没太当回事。 他开车带着季思洁跟乐乐,去采购年货。 街上很热闹,母子俩心情都很好。 可沈北漠想到病房里的顾念,却是心烦意乱。 他爱她,一直都想好好保护她,从没想过逼她自杀! 可她又确实做错事了,差点害死两条人命。 不能因为她是他媳妇儿,他就偏帮她…… 沈北漠皱眉看向窗外,不经意间看到,一辆黑色车子与他擦身而过。 车后排坐的人,很像顾念。 但沈北漠才冒出这念头,就又压了下去。 顾家之前倒是家世显赫。 可现在,顾父在牛棚劳改死了。 顾母跟顾念的两个哥哥,还在偏远地区当知青。 他们想吃饱饭都得拼尽全力,不可能配备小汽车。 除他们外,顾念也不认识什么有权有势的人。 “哇,刚刚过去的那辆小汽车好漂亮!”乐乐惊叹。 季思洁摸着他脑袋笑:“迟早有一天,你爸爸也会开上那么好的小汽车。” 沈北漠摇头:“那是研究所领导的车,身份地位不一般,我这辈子怕是开不上。” “漠哥就是太谦虚了。”季思洁捂着嘴笑。 可沈北漠自己心里清楚,他说的都是实话。 他心事重重,也没心情跟季思洁解释什么,默默陪着她跟乐乐采购年货。 沈北漠表哥唐建军,刚好也来购置年货。 他看见沈北漠拿着一堆东西,还有些震惊。 “顾念整天就吃红薯,过年也是,你嫂子还念叨着,过年给她送盘饺子呢。看你拿这么多猪肉跟面,看来顾念今年也能过个好年了。” 他才说完,就见季思洁跟乐乐出来了。 唐建军尴尬笑笑:“弄错了,原来是给这位买的啊,那就不稀奇了。” 他说完就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