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仗比以往任何一场都累,但没人像是以往那样饥饿、绝望、松散,或是横七竖八的躺着。 每个人都在清扫战场,处理敌军尸体。 “为何不直接扔的远一些,让乌鸦或者是野狼带走啃食就算了!” 有士兵搬运着尸体,哪怕这些人都是尸体了,他内心仍然充满了愤恨。 他亲眼见过,鞑靼兵将他们大雍子民割肉烤食,就是为了击破他们心中的防线,为了嘲讽恶心他们,逼他们开城投降。 现下竟然还要烧了他们,真是便宜这群狗贼了! “将军说了,一来是不想邺城外都是尸体,二来是担心尸体太多引发疫病影响到邺城。” 他们处理尸体的时候,也是戴着神明给的防毒面罩的。 这般看来,神明真是拯救他们邺城于水火的活菩萨。 邺城的百姓皆是一夜未眠。 破晓之时,他们得知了鞑靼兵被击退,邺城士兵无一人死亡,只有少数受伤之时,纷纷朝着将军府的方向下跪磕头。 跪拜的是裴将军,还有神明。 此时裴清悬已经回了将军府。 伤兵说着捉住细作之事。 “今日细作去了将军您的寝房之中,但属下们过去之时,细作已经晕倒在地,属下们已经将他送去了牢房之中,等候将军审问。” 裴清悬眸光一紧。 副将周鸣本来是立刻要跟着将军去地牢的。 谁知将军去的却是相反的方向。 他:?? “我今日不想见血,周鸣你去审,留口气吊着便可。” 周鸣领命离去。 反正将军每次审问,大部分时候都是他来动手。 只是走了没几步,他又有些懵,将军说今日不想见血。 可将军今日杀的人还少吗,多尔丹都被将军一箭射穿,生死未卜啊。 周鸣不敢揣测将军的用意,急忙去奉命行事了。 裴清悬到了寝房门口,旁边的屋子门口,还有两个伤兵守着落了锁的偏房。 “鞑靼细作可是石棺锁起来之前抓住的?” “回将军的话,是石棺锁起来之后,才在屋内发现了晕过去的细作。” “嗯。” 裴清悬推开寝房门的动作轻柔了许多。 屋内静悄悄的,裴清悬环视四周,屋内没有人。 她在何处? 还是说,她将那细作弄晕了,通过石棺离开,然后士兵们才锁起了石棺。 也对,也是有这种可能。 裴清悬眸光又扫过他的床。 床上乱糟糟的,被褥不翼而飞。 他坐着轮椅在屋内缓缓而行了一圈,他目光落到了开着一条缝的柜门上。 她在里面躲着,为何一直不出来,可是那细作吓到了她? “宋禾……” 他先是轻轻唤了一声,告诉她外面之人是他,这才去缓缓开了柜门。 柜中,女子蜷缩在柜中,躺在他的被褥上,半张脸都埋在锦被之中。 她的衣裳不知为何,是上下分开的,此时白色衣裳卷起,露出了半截细软的腰肢。 裴清悬:“……” 他皱眉,视线强行从那腰上离开,轻轻拽了一下她身下的锦被,想要给她遮住。 结果她娴熟地在柜子之中翻了个身,避开了柜子之中各种磕碰物,结果,这下露的更多了。 几乎整个脊背都要露出来,白的晃眼。 他狼狈地收回视线,用锦被将她包起,从柜子里抱了出来。 宋禾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是他,直接就将手里紧握的防狼电棒抬手扔了,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将自己塞到他怀里继续睡。 她香软的呼吸就喷在他耳侧,温热的气息烫红了他的耳根。 “神明,我身上有血腥味。” 其实不止是有血腥味,还有硝石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必定难闻。 他说完,就感觉到怀里的女人像是狸花猫一般,在他脖子上蹭了蹭,还煞有其事的闻了闻,“嗯嗯”点头。 然后又睡了过去。 裴清悬僵了好久,喉结滚动了好几下,才堪堪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怎么这般困,似是比他打仗还累。 裴清悬将她放到了床上,双臂撑着床,艰难地将床幔放下,将她遮住。 然后他在门口唤了阿毛,让阿毛烧些水来。 没多时,阿毛就将热水送来,一些倒入茶杯之中,另外一些拧了帕子,交给了将军。 裴清悬擦干净脖子上,手上的血,又让阿毛在屋内焚了香。 阿毛觉得奇怪,将军往日从不做这些的,焚香这种事,他经常听士兵哥哥说,附庸风雅,一些酸腐文人才做的事情。 可如今将军却也做了。 大抵是因为今日大败了鞑靼蛮子,将军高兴吧。 他今日也特别高兴! 阿毛扶着将军到了美人榻上,又不知将军为何不去床上躺着。 “轮椅带下去充电,然后你便下去休息吧,今***也有功,明日***行赏。” “是,将军。”阿毛眸中皆是兴奋。 他今日也杀敌了,扔了好几捆麻雷子呢,没想到他也有功! 阿毛兴高采烈地推着轮椅往外走,关门之时,突然瞧见了床帐露出了一只极其细白漂亮的手。 像是女子的手。 阿毛:!! 将军房中怎会有女子? 阿毛对上将军凝来的视线,将惊诧咽回肚子里,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 今日可真是喜事连连啊! 将军也要有喜事了吗? ———— 宋禾这一觉睡的很舒服,她睡眠质量向来很好。 只是床实在是硬。 她盯着破旧的瓦片天花板好一会儿,突然反应了过来这不是海城,迷迷糊糊之中,她好像被那个少年从柜子里抱出来。 然后她就继续睡了。 她竟在大雍过夜了。 宋禾轻轻掀开窗幔,外面光线很好,已经是天亮了。 少年躺在一个塌上,长发未束,如绸缎一样散着。 他虽是长发,但是却不显得娘,反而因为气质独特,让人的目光总是会聚集在他的脸上,忽略其他,所以长发反而别有一番风味。 她还趴在床上看着,少年缓缓睁开眼,目光正好和她对上。 宋禾掀开床幔要下床,突然发现她的鞋也被脱了,整整齐齐地摆在床下。 裴清悬的目光也顺着她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脚上,又像是被烫到,收回了视线,“是我唐突了。” 她的脚也生的非常好看。 宋禾似笑非笑,在床边晃着双腿,“你唐突的事情不止这一件吧,你昨晚,抱我了吧。” 裴清悬视线错开她故意露出的,如暖玉一般的双足。 “宋姑娘,隔壁房间的锁已打开,院中也没有其他人。” 宋禾笑了笑,穿上了鞋。 这是赶她走了。 这么不待见她啊。 不过昨晚还是很有良心的将她抱到床上了。 真在柜子里睡一晚上,估计她今天就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