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集市的清晨,薄雾还未散尽,空气里夹着泥土和草叶的腥气。 摊位挤挤挨挨,林晚星盘腿坐在一张破旧草席上,身前摊开七八幅画,墨色浓重,线条扭曲。 画中人物眼神空洞,背景是瘟疫肆虐的村庄,黑鸦盘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谲。 路人瞥一眼便匆匆走开,低声嘀咕:“这丫头,又画这些怪东西。” 林晚星毫不在意,哼着小调,墨笔在指间转个不停。 她低头勾勒新画,笔尖落在纸上,墨汁晕开,像血迹蔓延。 远处,集市尽头的石桥边,顾寒川驻足,目光冷冷锁在她身上。 他一身猎户打扮,粗布短衫裹着宽肩,腰间别着短刀,眉眼间却藏不住一股与这小镇格格不入的沉静。 那幅画——他一眼认出,画中蒙面人提着药箱,身后是倒塌的茅屋,分明是他多年前救疫民的影子。 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顾寒川攥紧拳,指节泛白。 他隐居六年,藏得滴水不漏,怎么会被这怪女画出来?脚步沉重,他挤开人群,径直走到林晚星摊前。 影子罩下来,林晚星抬头,撞上他冷冽的眼神。 她歪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客官,买画吗?十文一幅,便宜得很。” “谁让你画这个?”顾寒川声音低沉,带着压迫,指尖点在那幅瘟疫画上。 林晚星顺着他手指看去,眉头一挑:“哦,这个啊,梦里瞧见的,挺带劲吧?”她笑得没心没肺,压根没察觉他眼底的怒意。 “销毁它。” 顾寒川俯身,气息逼近,语气不容置疑。 集市喧嚣仿佛被隔开,只剩他冷硬的嗓音撞进她耳中。 林晚星愣了瞬,随即眯眼,笑意收敛:“凭什么?这画是我心血,你说毁就毁?”她站起身,个子只到他肩膀,却气势不输,双手叉腰,像只炸毛的小兽。 周围摊贩探头探脑,有人小声议论:“这猎户脾气真冲,林丫头又要惹祸了。” 顾寒川眼底闪过一丝烦躁,他不想暴露身份,可这画若流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他深吸口气,压低声音:“你知不知道,这画会害人?”“害人?”林晚星嗤笑,抓起画在他面前晃了晃,“不过是纸上几笔墨,害得了谁?倒是你,瞪我半天,莫不是看上我了?”她故意调侃,眉眼弯弯,带着几分挑衅。 顾寒川喉头一紧,被她这话噎得无言。 心底莫名窜起一股火,不是怒,是种说不清的异样。 他冷哼,转身要走,可脚刚迈开,又顿住。 “等等!” 林晚星喊住他,抓起一旁毛笔,蘸满墨,在新纸上刷刷几笔。 她画得飞快,墨迹未干便递过去:“喏,送你了,别说我小气。” 顾寒川接过,低头一看,脸更黑了。 画上是他,方才怒气冲冲的模样被夸张勾勒,眉毛拧成疙瘩,嘴角下拉,像个凶神恶煞的土匪。 他捏紧纸,指节咔咔作响:“你找死?”“哎呀,别生气嘛。” 林晚星笑得更欢,凑近他,低声道,“你这模样,挺好玩的。” 那一瞬,顾寒川心跳乱了半拍。 她眼里没半点畏惧,反倒闪着狡黠的光,像山林里撞进来的野猫,挠得他心底痒痒的。 他攥着画,狠狠瞪她一眼:“再画这些,后果自负。” 转身离开时,集市的风卷起尘土,林晚星盯着他背影,嘀咕:“怪人一个,瞧着倒不讨厌。” 她坐下,继续画,笔下却不自觉添了几分他的影子。 顾寒川走远,停在石桥边,低头看那幅讽刺画。 纸上他被画得滑稽,可线条间藏着奇异的灵气。 他揉了揉眉心,胸口那股火没压下去,反而烧得更旺。 远处,林晚星的摊子被雾气笼住,她哼着调子,毫不知自己已闯进一场风暴。 她不知道,这幅画不仅惹恼了他,还惊醒了沉睡多年的旧敌。 集市人声渐散,风吹过,画纸沙沙作响,像在低语什么。 林晚星抬头望天,喃喃:“今儿真热闹。” 她没察觉,身后暗巷里,一双阴冷的眼正盯着她,带着森森寒意。 夜色如泼墨,笼罩小镇边缘的破旧木屋。 林晚星的画室藏在巷尾,屋檐下挂着风干的草药,风一吹,沙沙作响,像低语的鬼魅。 屋内,油灯跳跃,光影晃在她脸上。 她盘腿坐在木板床上,膝上摊开一张新画,笔尖蘸墨,勾勒得飞快。 画中是顾寒川,猎户装扮被她添了几分戏谑,肩上扛着短刀,身后却隐隐透出药箱的轮廓。 她咬着笔尾,歪头打量,嘴角翘起:“这家伙,瞧着冷冰冰,藏得倒深。” 白天集市的交锋在她脑子里转了一圈,那双冷冽的眼,那句“后果自负”,反倒勾起她一股莫名的兴致。 门外,脚步声沉沉逼近。 林晚星耳朵一动,抓起画塞进床底,起身时故意踢翻凳子,发出响动。 她探头往外瞧,夜雾里,顾寒川的身影缓缓浮现。 他没敲门,直接推开虚掩的木门,寒气裹着他的身影闯进来。 “你又画了什么?”他声音低哑,目光扫过屋内,锁在她藏画的手上。 林晚星靠着桌沿,笑得没心没肺:“哟,大半夜闯我屋,偷画还是偷心啊?”她故意拖长调子,眼底闪着狡黠,想看他炸毛的模样。 顾寒川没理她挑衅,径直走到床边,弯腰掀开床板。 林晚星一惊,扑过去想拦:“哎,你干嘛翻我东西!” 她手快,抓他胳膊,却被他轻轻一甩,整个人跌回床上。 他抽出那幅画,低头一看,眉头拧得更紧。 画中他的药箱被画得清晰,背景还有几株草药,细节逼真得像她亲眼见过。 他攥着画纸,指尖发颤:“你到底知道多少?”林晚星***摔疼的腰,哼一声爬起来:“知道你不简单呗。 瞧你这反应,肯定有大秘密。” 她凑近他,鼻尖几乎撞上他下巴,“说说呗,不然我还画!” 顾寒川心跳乱了半拍,她的呼吸温热,带着墨香,扰得他胸口一紧。 他退后一步,冷声警告:“销毁它,别逼我动手。” “动手?”林晚星眼珠一转,抓起桌上的毛笔,蘸满墨,当着他面刷刷几笔。 画纸上,他被画成怒瞪她的模样,旁边添了句歪歪扭扭的字:“怪人发火啦!” 她举起画,笑得像偷了蜜的狐狸:“毁这个试试?”顾寒川气血上涌,伸手抢画。 林晚星早有准备,身子一侧,画被她藏到身后。 她踮脚,贴近他耳边低语:“抢不到吧?”那一刻,屋内的空气像被点燃。 顾寒川抓她肩膀,想推开,可指尖触到她瘦弱的骨头,心底一软,手劲松了。 他咬牙瞪她,眼底却藏不住一丝慌乱:“你到底想干什么?”“逗你啊。” 林晚星笑得更欢,退开两步,把画塞回床底,“你这人,脸冷心不坏,我看得出来。” 顾寒川喉头一梗,被她这话堵得无言。 屋外夜风钻进缝隙,油灯晃得更厉害,光影在她脸上跳跃,像画里走出的精灵。 他攥紧拳,转身要走,可脚刚迈出,她的声音又飘来。 “喂,怪人!” 林晚星喊住他,语气软了点,“你干嘛这么怕我画?真会害人?”顾寒川背僵了瞬,没回头,低声道:“你不懂,有些事藏着才安全。” “安全?”林晚星歪头,嘀咕,“藏着多累啊。” 她抓起笔,又画了几笔,这次画的是他背对她的身影,孤零零站在夜色里。 她盯着画,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顾寒川走到门口,回头瞥她一眼。 她低头画画,墨发散在肩上,灯火映得她脸颊泛红。 他心底一颤,那股火又烧起来,不是怒,是种说不出的牵动。 他推门离开,夜雾吞没他的身影。 屋内,林晚星停笔,看着画里的他,喃喃:“真怪,这家伙瞧着挺孤单。” 她没察觉,窗外暗处,一双阴冷的眼盯着她手里的画,杀意渐浓。 巷尾,顾寒川停下脚步,手里还攥着她第一幅讽刺画。 他低头看,画上他被画得滑稽,可那药箱的细节让他心悸。 她怎么知道的?梦里瞧见?荒唐。 可他没扔画,反倒小心叠好,塞进怀里。 夜风吹过,他抬头望天,月色被云遮住,像他藏了六年的心事。 远处,林晚星吹灭油灯,屋子陷入黑暗。 她躺在床上,闭眼前脑子里全是他的影子。 那双冷眼,那句警告,反倒让她嘴角翘起:“怪人,明天还来不?”她不知道,这场戏才刚开场。 顾寒川的秘密,她的画,注定要掀起更大的波澜。 天刚蒙蒙亮,林晚星已经收拾好画具,背着小布包出门了。 她沿着小镇的石板路走,晨雾尚未散尽,几个早起的村民打着哈欠,向她点头示意。 她回以笑容,脚步却没停,直奔镇外的小树林。 那里有几株稀有的草药,她想画下来。 身为流浪画师,她的行囊里除了笔墨纸砚,还有一本记满草药特性的小册子。 那是她唯一的传家宝,封面泛黄,字迹模糊,却是她谋生的依仗。 画药赚钱,画人换乐子,这是她的生存之道。 树林里,露水打湿了她的布鞋。 林晚星不在意,蹲下身子,仔细观察一株形似龙爪的紫色小花。 她打开画本,笔尖在纸上游走,不一会儿,花的轮廓跃然纸上。 "紫龙爪,止血化瘀,碾碎外敷可治刀伤……"她小声念叨着,在画旁边记下笔记。 正专注间,身后树枝断裂的声音惊得她回头。 顾寒川站在几步外,手里提着药篮,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怎么在这?"林晚星眼睛一亮,合上画本,笑嘻嘻道:"哟,怪人也来采药啊?我来画它们。 "她指指手中的画本,又指向那株紫花,"看,紫龙爪,你应该认识吧?"顾寒川皱眉,走近查看她的画。 那紫花在纸上栩栩如生,连根部的纹路都画得一丝不差。 更让他惊讶的是,旁边的药用记载竟然精准无误。 他不由多看了她一眼:"你懂药?""略懂一二。 "林晚星眨眨眼,拍拍画本,"祖传的,不过我只会画,不会用。 "她歪头打量他的药篮,里面已经装了几种草药,整齐分类,一看就是行家手笔。 顾寒川没说话,转身去采那株紫龙爪。 他动作娴熟,用小刀在根部轻轻挖掘,确保不伤根系。 林晚星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悄悄抽出纸笔,几笔勾勒出他专注的侧脸。 画完,她吹了声口哨:"喂,怪人,给你看个宝贝。 "顾寒川回头,正对上她晃动的画纸。 纸上是他弯腰采药的样子,背影孤寂而坚韧,像扎根荒野的松树。 这次的画没有调侃意味,反而捕捉到了他眼中难掩的专注和一丝她看不透的忧伤。 他愣住了,没想到她能画得这么传神。 不是嘲讽的漫画,而是真正的写生,将他的神韵都勾勒出来。 "怎么样?"林晚星得意地问,"我画得不赖吧?"顾寒川沉默片刻,轻声道:"不错。 "他伸手想接过画,却被她躲开。 "不给! "林晚星把画藏到身后,"这是我的宝贝。 "顾寒川眉头一皱:"你画我就该给我。 ""凭什么?"林晚星撇嘴,"又没收你银子。 "两人相持不下,一阵风吹来,林晚星手中的画飘落。 顾寒川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却不小心划破了手指。 鲜血顺着指尖滴在画上,染红了他的背影。 "你受伤了! "林晚星惊呼,一把抓住他的手,不由分说地扯来药篮,抓出刚采的紫龙爪,熟练地碾碎,敷在他的伤口上。 顾寒川呆住了,任由她摆弄,伤口的疼痛在她温热的手心里变得微不足道。 他低头看她认真的表情,心头莫名一软:"你不是只会画吗?"林晚星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被笑意掩盖:"书上看的,试试看管不管用。 "她松开他的手,眼睛却盯着那片紫色药渣,仿佛怕错过药效发挥的瞬间。 顾寒川注视着她,心中升起一丝怀疑。 这手法太纯熟了,不像是第一次用药。 但他没戳破,只是点点头:"谢谢。 "两人收拾好东西,并肩走出树林。 林晚星叽叽喳喳,顾寒川沉默寡言,一路走回小镇。 分开时,林晚星突然问:"今晚你还来拿画吗?"顾寒川一愣,随即明白她是在调侃昨晚的事。 他淡淡道:"不劳费心。 "说完,转身离去。 林晚星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嘀咕:"明明想知道我画了什么,嘴硬。 "她哼着小曲,朝集市走去,准备找点活计。 黄昏时分,集市人渐渐散了。 林晚星卖了几幅草药图,赚了些碎银,心情大好。 她买了些点心,哼着歌往住处走。 天色渐暗,巷子里昏黄的灯笼投下斑驳的影子。 忽然,一个黑影从拐角闪出,挡住她的去路。 那人穿着黑衣,脸上蒙着面巾,只露出一双阴冷的眼睛。 林晚星后退一步,警觉地问:"谁?"那人不答,伸手就抢她的画袋。 林晚星反应迅速,一把护住袋子,大喊:"抢劫啊! "她转身欲逃,却被黑衣人一把抓住肩膀,狠狠推到墙上。 "交出画来,别叫! "黑衣人声音嘶哑,带着不容拒绝的狠厉。 林晚星倔强地摇头:"不给! "她抬脚就踹,却被黑衣人轻松闪避。 对方掏出一把短刀,刀尖在月光下闪着寒光,抵在她的喉咙上。 "最后问一遍,画呢?特别是那些画人的。 "黑衣人逼问道。 林晚星心头一紧,竟是冲她的人物画来的?她强装镇定:"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黑衣人冷笑一声,刀尖轻划过她的脸颊,带出一丝血痕:"别装傻。 你画的那些人,有些不该画。 "林晚星心里咯噔一下,脑海中闪过顾寒川的影子。 是因为他?他到底是什么人?就在刀尖即将刺入她脖颈的瞬间,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黑衣人的手腕被一把抓住,随即传来骨头断裂的脆响。 短刀落地,黑衣人痛呼一声,被一脚踹开。 顾寒川站在林晚星面前,背影挺拔如松,散发着凛冽的杀气。 他没回头,低沉的声音传来:"没事吧?"林晚星惊魂未定,下意识点头:"没事……你怎么……"话未说完,黑衣人已从地上爬起,掏出另一把刀,狠狠刺向顾寒川。 顾寒川侧身避过,反手一记手刀劈在对方颈侧。 黑衣人闷哼一声,摇晃几下,面巾滑落,露出一张陌生的脸。 "是你?"顾寒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冷静。 他一把揪住黑衣人的衣领:"谁派你来的?"黑衣人冷笑:"早说过,她的画会招祸。 "他猛地挣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用力摔在地上。 一股浓烟升起,呛得林晚星咳嗽不止。 待烟雾散尽,黑衣人已不见踪影。 顾寒川皱眉,转身看向林晚星。 她脸色苍白,靠着墙,眼中却燃着倔强的火焰:"你认识他?他为什么要我的画?"顾寒川沉默片刻,道:"我警告过你,有些人不该画。 ""是因为你?"林晚星盯着他,"你到底是谁?"月光下,顾寒川的表情晦暗不明,只有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刀:"一个带着麻烦的人。 "他伸手抹去她脸上的血迹,动作轻柔,与刚才的凌厉判若两人:"回去收拾东西,明天跟我走。 ""凭什么?"林晚星瞪大眼,"我又没惹……""你已经惹上了。 "顾寒川打断她,"不想死就听话。 "林晚星想反驳,嘴唇却颤抖起来。 今晚的经历太过惊悚,加上他刚才展现的身手,都证明他绝非普通猎户。 她深吸一口气,勉强点头:"好吧,但你得告诉我真相。 "顾寒川没答应,只是伸手牵她:"先送你回去。 "两人默默走在夜色中,林晚星的手被他握着,掌心传来安心的温度。 她悄悄抬头,看着月光勾勒出的他的侧脸,心想:这个怪人,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回到屋内,顾寒川仔细检查了每个角落,确认安全后才准备离开。 林晚星站在门口,看着他转身的瞬间,突然叫住他:"喂,我们明天去哪?"顾寒川顿住脚步,没回头:"一个安全的地方。 ""那我还能画画吗?""能,但不能画人。 "林晚星撇嘴:"那多没意思。 "她犹豫片刻,又问,"刚才那人,是冲着你来的吧?"顾寒川沉默良久,终于转身,月光下他的眼神复杂:"是。 所以,别再画我了。 "不等她回答,他已消失在夜色中。 林晚星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深呼吸。 她摸出怀中的小册子,翻到最后一页,那里藏着一幅画,画的是一个男孩,与顾寒川有七分相似,却稚嫩许多。 画角落写着几个小字:"寒川,活下去。 "她抚摸着画纸,喃喃自语:"原来是你……怪不得那么眼熟。 "她合上册子,心事重重地开始收拾行囊。 明天,将是一段未知旅程的开始。 而她和顾寒川的命运,也将在这场风波中越缠越紧,再不能分离。 黎明前的寂静被林晚星急促的脚步声打破。 她背着简易行囊,怀里抱着画具,沿着小镇边缘的小路行走。 身后,顾寒川神色凝重,目光时刻警惕地扫视四周。 两人自暗巷惊魂后,一夜未眠,天刚泛白便踏上了逃亡之路。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林晚星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回头盯着顾寒川。 晨露打湿了她的发梢,在额前垂下几缕,眼中却依然闪着不驯的光。 顾寒川脚步不停:"先离开小镇,去深山里的一个隐秘之处。 那里暂时安全。 ""暂时?"林晚星挑眉,"那看来你惹的麻烦不小啊,怪人。 "顾寒川眉头一皱,却没反驳她的称呼。 他加快脚步越过她,低声道:"少说话,赶路要紧。 "林晚星撇嘴,却也不再多问。 两人穿过晨雾笼罩的田野,向远处的山林进发。 随着太阳升起,林晚星的肚子开始抗议。 她摸出一块干饼,掰成两半,递给顾寒川一块。 "吃点吧,你从昨晚就没吃东西。 "顾寒川犹豫片刻,接过饼,简单道谢。 两人边走边啃着干硬的饼,谁都没说话,却在这简单的分食中达成了某种默契。 行至正午,眼前的山林已经显出轮廓。 顾寒川停下脚步,指向一条隐蔽的小径:"走这边,小心脚下。 "林晚星跟上,小径越走越窄,两侧的植被愈发茂密。 她难以想象,若没有顾寒川带路,自己会在这迷宫般的林间迷失方向。 顾寒川走得极快,似乎对这条路了如指掌。 "你经常来这里?"她好奇地问。 顾寒川没回头:"逃命的路,记得清楚。 ""那我们现在也是在逃命?"林晚星声音轻了些,"就因为我画了你?"顾寒川终于停下,转身看她。 午后的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碎金般洒在他的脸上,让那双冷峻的眼多了几分温度:"不全是。 那些人找上你,部分是因为我,部分是因为你自己。 ""我自己?"林晚星愕然,"我不过是个画师,能惹什么事?"顾寒川定定地看着她,似乎在衡量该透露多少:"你的画,不是普通的画。 "林晚星心头一震,不自觉摸向腰间的小册子:"你知道什么?"顾寒川转身继续前行,只留下一句话:"你的画,能预见未来。 "林晚星站在原地,呼吸几乎停滞。 这个被她刻意忽略的秘密,竟从一个几乎陌生的人口中道破。 她快步追上顾寒川,一把拽住他的衣袖:"你怎么知道?"顾寒川看着她惊慌的眼睛,语气平静得可怕:"因为六年前,你画过我。 在我成为猎户之前,在我逃到这小镇之前。 那时的我,还是个御用药师。 "林晚星倒吸一口冷气,松开了手。 她脑海中浮现那幅藏在小册子最后一页的画,那个与顾寒川有七分相似的少年。 "所以...昨晚那个黑衣人...""他们不仅想要我的命,也想要你的能力。 "顾寒川继续向前走,"你的画作若是落入有心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林晚星跟着他,心绪复杂。 她的特殊能力从小就有,偶尔在画中预见未来的片段,但她一直把这当作某种直觉,从未向外人提起。 现在顾寒川不仅知道,甚至将此与他的处境联系起来,这让她不安又困惑。 "你怎么确定我画的就是未来?万一只是巧合呢?"顾寒川在一块巨石前停下,指向石缝间的一条几乎看不见的小路:"穿过这里,会到一个湖边的小屋,那是我的临时住所。 "他回头看她,眼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不是巧合。 六年前你画的,是我逃亡路上的第一个落脚点,连细节都分毫不差。 而那时,我连自己要逃到哪里都不知道。 "林晚星哑口无言,跟着他钻过石缝。 她心中有千万个疑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顾寒川带着她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眼前豁然开朗——一汪清澈的湖水静静躺在山谷间,湖边有一座简陋的木屋,屋前晾晒着几捆草药。 "到了。 "顾寒川走向木屋,"这里暂时安全。 "林晚星环顾四周,这个被群山环抱的隐秘之地,确实是个绝佳的藏身处。 然而,她的心却无法平静。 顾寒川知道她的秘密,还说有人想要她的能力,这一切太过突然,让她难以接受。 木屋内简朴却整洁,一张木床,一张桌椅,角落里整齐摆放着各种药材和器具。 顾寒川示意她放下行李:"你可以睡床,我打地铺。 "林晚星把画具放在桌上,转身直视顾寒川:"现在,该告诉我真相了吧?你是谁?为什么逃亡?那些追杀你的人又是谁?"顾寒川沉默片刻,走到窗边,望着外面平静的湖面:"我曾是皇宫御用药师,专为皇室调配药物。 六年前,太子染病,我奉命医治。 但某个大臣想借机除掉太子,在我的药中下毒。 太子病情加重,矛头直指我。 我被迫逃亡,从此隐姓埋名。 ""所以那些追杀你的人是...""朝廷的暗卫,奉命捉拿我回京问罪。 "顾寒川转过身,眼中透着寒意,"但更危险的是那个大臣的人,他们不想留下活口。 "林晚星消化着这些信息,突然想起什么:"那我呢?他们为什么要我的画?"顾寒川走近她,声音低沉:"因为你画中的预见。 若是能掌控这种能力,对朝政意味着什么,你能想象吗?"林晚星打了个寒颤。 她从未想过自己随手画下的东西会引来杀身之祸。 她拿出腰间的小册子,翻到最后一页,那幅画上的少年正是年轻的顾寒川。 "这是我十二岁时画的。 "她轻声说,"那时候一场高烧后,我梦见一个少年在林间奔逃,身后追着黑衣人。 醒来后我画下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写了那句话......"顾寒川接过册子,看着画角那几个字:"寒川,活下去。 "他的手微微颤抖,"就是这幅画救了我。 当年我被围困在林中,绝望之际看到地上有张画纸,画上是我逃往的方向,还有那句话。 顺着画中指引,我找到了生路。 "林晚星惊讶得说不出话。 她从未想过,自己随手一画竟真的影响了别人的命运。 "后来我调查此事,线索指向一个会画预言的流浪画师。 几经周折,终于在这小镇上发现了你。 "顾寒川放下册子,"我本想暗中保护你,没想到还是引来了那些人。 "林晚星呆立原地,脑中一片混乱。 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个普通的流浪画师,却不知早已卷入一场朝廷阴谋中。 "那...现在怎么办?"她轻声问。 "暂时留在这里,等风声过去。 "顾寒川收拾着药材,"我会想办法弄清楚他们的计划,找机会反击。 "林晚星点点头,心中却充满疑虑。 她走到窗边,看着湖水映照的夕阳,不禁思考自己的命运为何如此曲折。 夜幕降临,顾寒川生了火,熬了一锅草药汤。 香气弥漫在小屋内,林晚星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顾寒川递给她一碗,淡淡道:"喝吧,补气安神。 "林晚星接过,小心尝了一口,意外地发现味道不错:"你做饭也这么好吗?"顾寒川嘴角微扬:"御用药师,总得会点厨艺,不然药苦得皇室都不肯喝。 "林晚星被他难得的幽默逗笑,气氛略微轻松了些。 两人安静地喝着汤,各怀心事。 "我能问个问题吗?"林晚星突然开口,"你是怎么确定我的画真的能预见未来,而不是你看到画后,自己选择了画中的路?"顾寒川放下碗,看着她:"因为你画中的不仅有路,还有我遇到的每一个关键人物。 包括救我的老猎户,传我本事的山医,甚至..."他停顿了一下,"甚至包括你自己。 "林晚星震惊地瞪大眼睛:"我?"顾寒川起身,从行囊中取出一卷画纸,小心展开。 那是一幅简单的素描,画的是林晚星站在集市上,手持画笔,神情专注。 画风与她截然不同,却栩栩如生。 "这是...""那个救我的老猎户给我的。 他说这是一个路过的小女孩画的,女孩说我会在这里遇见画中人,她会帮我洗清冤屈。 "顾寒川看着画,眼中复杂,"我找了你三年,终于在集市上认出了你。 "林晚星愣住了,她完全不记得自己画过这样一幅画,更不记得遇见过什么老猎户。 她接过画仔细查看,然后惊讶地发现角落有个模糊的标记——那是她小时候用来签名的特殊符号。 "这真的是我画的..."她喃喃道,"可我不记得了。 ""你的能力可能超出你自己的认知。 "顾寒川收起画,"这也是为什么那些人如此执着地要抓你。 "林晚星陷入沉思。 如果她真有这样的能力,那么她画下的每一个人、每一个场景都可能成为现实。 这个认知让她既恐惧又不安。 "那...我是不是不该再画人了?"她弱弱地问。 顾寒川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怜惜:"不,你的画救过我,也可能救过很多人。 只是要更加谨慎,不能让它们落入恶人之手。 "林晚星点点头,心中却仍有阴影。 夜深了,顾寒川为她铺好床,自己在门边打了地铺。 林晚星躺在床上,望着木屋顶上的缝隙,星光透过缝隙洒落进来。 "顾寒川?"她轻声唤道。 "嗯?"他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如果...如果我画下的都会成真,那我能不能画一幅你洗清冤屈的画?"黑暗中沉默了片刻,顾寒川的声音略带沙哑:"不是所有画都会成真,只有发自内心的直觉才会。 你无法控制它,就像命运无法被掌控一样。 "林晚星翻了个身,面向他的方向,虽然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那我会试试的,用我的直觉画出你的未来。 "顾寒川没再回答,但林晚星听到他的呼吸略微加重。 她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的脑海中全是顾寒川的故事,他的逃亡,他的隐忍,以及他为何要保护自己的原因。 不知过了多久,林晚星终于迷迷糊糊地睡去。 梦中,她看到顾寒川站在皇宫大殿上,身后是巍峨的龙椅,而她自己则站在一旁,手持画笔。 梦境模糊不清,却给她一种强烈的预感——这可能就是未来的某个片段。 次日清晨,林晚星醒来时,发现顾寒川已经不在屋内。 她起身推开门,看到他站在湖边,手持一根木棍,在做一些奇怪的动作,像是某种武艺。 晨光中,他的身影挺拔如松,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充满力量。 林晚星悄悄拿出画具,坐在门口,快速勾勒起来。 她画下顾寒川练武的背影,湖水的倒影,以及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峦。 画作完成时,她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添了几笔——湖边多了一个黑衣人的身影,隐藏在远处的树林中,似乎正在监视。 她心头一紧,再定睛看向湖对岸的树林,却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她的预见?正犹豫间,顾寒川已经收势走回屋前。 "画什么呢?"他问道,目光落在她的画上。 林晚星犹豫片刻,决定告诉他:"我画了你练武的样子,但...我好像无意中画了一个藏在树林里的人。 "她指向画中的黑影,"你说这会是我的预见吗?"顾寒川神色骤变,一把抓过画仔细查看,随即警觉地环顾四周:"收拾东西,我们马上离开。 ""真的有人?"林晚星紧张地问。 "不确定,但不能冒险。 "顾寒川快步走进屋内,开始收拾必要的物品,"你的画很少出错。 "林晚星也慌忙收拾画具,心中既惊慌又有一丝奇异的满足——顾寒川相信她的能力,这让她感到被认可。 两人迅速整理好行装,顾寒川带着她从屋后的一条隐蔽小路离开。 他们刚走不久,远处就传来狗吠声和人的喊叫。 "果然来了。 "顾寒川低声道,加快脚步。 林晚星紧跟着他,心跳如鼓。 她不禁回想起梦中的场景,想知道那是否也是未来的一瞥。 如果是,那么他们最终会回到皇城吗?两人在林间疾行,身后的声音时远时近。 顾寒川突然停下,指向一处山崖:"爬上去,顺着山脊走,可以甩开他们。 "林晚星看着陡峭的崖壁,咽了口唾沫:"这...我爬不上去。 "顾寒川不容分说,一把将她背在背上:"抓紧我。 "林晚星惊呼一声,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感受到他强健的背肌和稳定的心跳。 顾寒川攀崖如履平地,不一会儿就带着她到了山脊上。 "你真厉害。 "林晚星忍不住赞叹。 顾寒川放下她,看向山下追兵的方向:"御用药师也要习武,以防不测。 "他顿了顿,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如果没有你的预警,我们现在可能已经被包围了。 "林晚星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很快又被担忧取代:"我们接下来去哪?"顾寒川环顾四周,指向远处的山峰:"那边有个废弃的庙宇,我们先去那里躲避,再想下一步计划。 "林晚星点头,刚要迈步,却被顾寒川一把拉住。 她疑惑地看向他,只见他神色凝重:"谢谢你。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林晚星心头一热。 她笑了笑:"怪人也会道谢啊?"顾寒川微微一怔,随即摇头,嘴角却不自觉地扬起:"走吧,别耽搁。 "两人顺着山脊前行,身后的追兵声音渐渐远去。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照亮了前方的路。 林晚星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但此刻,与顾寒川一起逃亡的经历,竟给了她一种奇怪的安心感。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而她与顾寒川之间,也将因一个意外的发现而出现裂痕。 命运的画卷才刚刚展开,他们的故事,还远未结束。 山中的日子过得缓慢而平静。 那座废弃的山庙虽然破败,却也成了林晚星和顾寒川暂时的避风港。 林晚星收拾出一间还算完整的禅房,而顾寒川则在庙后开辟了一小片药田,种植一些常用草药。 这一日清晨,林晚星坐在庙前的石阶上写生。 晨光穿过松林的缝隙,在她的画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专注地描绘着远处的山峦轮廓,笔下的景色却不知不觉地添了几分不属于此地的繁华。 "又在预见什么?"顾寒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拿着刚采回的几株草药。 林晚星放下画笔,疑惑地看着自己的画作——画中本该是清幽的山林,却多了几间茶肆酒楼,行人如织,与眼前的荒凉截然不同。 "我不知道,"她轻声回答,"手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 "顾寒川凑近看了看,眉头微皱:"这像是城镇的茶肆,不像山里能有的地方。 "林晚星点头,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这一个月来,她的预见画作越来越频繁,而且内容也越发清晰具体。 每当这种情况发生,总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 "顾寒川,"她犹豫片刻,还是问出口,"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顾寒川正在整理草药的手微微一顿:"怎么,住腻了?""不是,"林晚星摇头,"只是觉得这样躲下去不是办法。 你的冤屈总要洗清,我也不想一辈子躲在山里。 "顾寒川没有立即回答。 他坐到林晚星身边,沉默地望着远处的群山。 一个月的相处,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但顾寒川仍然习惯性地保持着一定的疏离。 "我有个计划,"过了许久,他才开口,"但需要一些准备。 "林晚星眼前一亮:"什么计划?""去河州,"顾寒川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那里有个老朋友,可能有办法联系到当年案件的关键证人。 ""河州! "林晚星惊讶地看着他,"那不是离京城只有三天路程吗?太危险了! "顾寒川微微一笑,这一个月来,他笑的次数明显增加了:"所以说需要准备。 我们得先改变容貌,然后想办法混入商队,不引人注目地进城。 "林晚星低头看看自己的画,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这就是我画的河州茶肆?我们真的要去?"顾寒川点头:"看来你的预见也这么认为。 "林晚星又仔细看了看画作,忽然发现在茶肆的角落里有两个模糊的人影,虽然看不清面容,但其中一人的坐姿酷似顾寒川。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她问,内心既紧张又隐隐期待。 山中的日子虽然安全,却也单调乏味。 更重要的是,她想帮顾寒川洗清冤屈,结束这种东躲独立的生活。 "再过三天,"顾寒川起身,"刚好有个药商商队经过附近,我认识他们的领队。 我去准备一些易容的药材。 "接下来的两天,两人忙碌地准备着。 顾寒川熬制了一种特殊的药液,能暂时改变肤色和面部轮廓。 林晚星则整理行囊,只带上最必要的物品和她的画具。 出发前一晚,林晚星坐在禅房里,借着烛光整理她的画作。 顾寒川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两套朴素的衣服。 "明天我们要扮作兄妹,"他递给她一套,"你是我的妹妹,跟着哥哥去河州投亲。 "林晚星接过衣服,突然感到一阵难言的情绪:"兄妹吗?"顾寒川没有察觉她语气中的异样,只是点头:"最不引人注目的关系。 我会告诉商队领队,你身体不好,所以一路上尽量少说话。 "林晚星应了一声,低头整理衣服,不让顾寒川看到她微微失落的表情。 这一个月来,她对顾寒川的感情悄然发生了变化。 从最初的警惕到如今的依赖,甚至有些别的什么在心底滋长。 但看来顾寒川只把她当作需要保护的同伴,甚至是……妹妹。 "睡吧,明天天不亮就要出发。 "顾寒川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林晚星深吸一口气,将那些复杂的情绪压下,专注于明天的行程。 她翻出那幅预见茶肆的画作,仔细端详,希望能从中找出更多线索。 但画中的细节太过模糊,除了那两个人影外,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天色微明时,两人便已起身,简单收拾后离开了庙宇。 顾寒川带着林晚星翻过两座山头,来到一条少有人知的小路旁。 "商队会从这里经过,"他低声说,"你留在这里,我去前面确认一下。 "林晚星点头,看着顾寒川隐入晨雾中的背影。 她低头看看自己,已经用药液改变了容貌。 原本白皙的皮肤变得黝黑,清秀的五官也变得平凡无奇。 她伸手摸了摸脸,感觉像是戴着一层面具,既陌生又不适。 不多时,顾寒川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满脸胡须的壮汉。 "这是冯大哥,商队的领队,"顾寒川介绍道,"这位是我妹妹小月。 "林晚星微微欠身:"冯大哥好。 "冯大哥爽朗地笑了:"寒川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放心跟着我们走,保证把你们安全送到河州。 "林晚星感激地点头,跟着两人来到不远处的商队。 十几辆马车排成一列,装满各种药材和杂货。 顾寒川领着她上了最后一辆马车,里面已经坐了两个面生的女子,看起来是随行的杂役。 商队缓缓启动,林晚星透过车帘的缝隙,看着那座曾经庇护他们的山庙渐渐远去。 她不知道这次离开后,是否还有机会回到这个宁静的地方。 路途并不顺利。 崎岖的山路让马车颠簸不已,林晚星几次差点从座位上摔下来。 顾寒川见状,伸手扶住她,低声道:"坐稳些。 "简单的关心让林晚星心头一暖,但她很快就警醒过来——他们现在是在扮演兄妹,这种关心再正常不过。 她点点头,调整坐姿,尽量稳住自己。 商队在日落前抵达了山下的一个小镇,在镇外的驿站歇脚。 众人忙着安顿马匹,搬运货物。 林晚星主动帮忙,却因不熟悉而手忙脚乱。 那两个女杂役见状,笑着过来帮她。 "第一次跟商队赶路吧?"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子问道。 林晚星点头,按照顾寒川的嘱咐尽量少说话。 "我叫阿巧,她是阿兰,"女子热情地介绍,"你哥哥是新加入的伙计吧?以前没见过。 "林晚星警觉起来,勉强笑了笑:"是啊,他一直在家乡做小生意,这次是投靠河州的亲戚。 "阿巧似乎没有起疑,继续闲聊着:"河州最近可热闹了,听说太子要来巡视,城里到处在准备呢。 "林晚星心头一震,太子?那个据说被顾寒川下毒的太子?如果太子在河州,那岂不是……她急切地想找顾寒川商量,但此时他正和冯大哥在另一边盘点货物,不便打扰。 夜里,顾寒川才有机会来到林晚星住的小屋。 他轻声问:"今天一切还好吗?"林晚星立刻把阿巧说的话告诉了他。 顾寒川沉默片刻,眉头紧锁:"太子亲临河州,安保必定森严。 但这也可能是个机会……""机会?"林晚星不解地看着他。 顾寒川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如果能见到太子,或许能直接告诉他真相。 不过这太冒险了,我得好好想想。 "林晚星没有多问,只是轻声道:"无论你决定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顾寒川看了她一眼,眼中有一丝复杂的情绪:"谢谢。 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接下来的两天,商队一路向北。 随着接近河州,路上的行人和车马渐渐多了起来。 第三天傍晚,商队终于抵达了河州城外。 城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官兵严格检查每一个进城的人。 林晚星紧张地看着顾寒川,后者却显得异常冷静。 "不用担心,"他低声道,"商队有固定的通行证,不会仔细查我们的。 "果然,轮到他们时,守城官兵只是例行公事地看了看通行证,简单询问了几句商队的去向,就放他们进城了。 河州不愧是接近京城的重要城市,街道宽阔整洁,商铺林立,比起林晚星以前见过的任何城镇都要繁华得多。 入城后,商队在城南的一家大客栈安顿下来。 "我们今晚住这里,"顾寒川告诉林晚星,"明天我去联系那个朋友,你就待在客栈,不要乱走动。 "林晚星点头应允,但内心却涌起一丝不安。 每当她有这种感觉时,往往意味着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她想起那幅预见画中的茶肆,不知道那会是在何时何地。 当晚,林晚星睡得很不安稳,梦中全是追逐和逃亡的片段。 次日醒来时,她发现顾寒川已经出门了,只留下一张纸条,嘱咐她好好休息,等他回来。 林晚星坐立不安,最终还是决定出去透透气。 她换上顾寒川为她准备的衣服,小心地出了客栈,沿着街道慢慢走着,观察这座陌生的城市。 正午时分,烈日当空,林晚星感到有些口渴,恰好看到路边有家雅致的茶肆,门前挂着"清风茶肆"的招牌。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茶肆内凉爽宜人,客人不多,大都三三两两地小声交谈。 林晚星选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要了壶清茶。 随着茶水入口,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 忽然,她浑身一震——这里的摆设,窗外的景色,与她那天画的茶肆一模一样! 她急忙环顾四周,寻找画中那两个模糊的人影。 但茶肆里的客人都不像是顾寒川的样子,也许他还没来?或者画中的场景还未发生?正当她疑惑时,茶肆的门帘被掀开,走进来一个高大的男子。 林晚星下意识地低下头,但还是从眼角瞄到了那人的样子——虽然容貌改变了,但那熟悉的举止和气质,分明就是顾寒川! 林晚星刚想起身,却又强迫自己坐下——他们现在是分开行动的,贸然相认可能会引起怀疑。 她低头喝茶,竖起耳朵听着四周的动静。 顾寒川在茶肆中徘徊了一会儿,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不多时,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瘦削男子进来,与顾寒川微微点头致意,然后两人一同坐到了远离林晚星的另一个角落。 林晚星焦急地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距离太远,只能依稀听到几个断断续续的词句:"太子"、"证据"、"御医"……就在这时,一阵嘈杂声从茶肆外传来。 街上突然人声鼎沸,似乎在欢呼什么。 茶肆的伙计跑出去看了一眼,兴奋地回来大喊:"太子殿下的仪仗队来了! 就在前面的大街上! "茶肆里的客人纷纷起身出去看热闹,林晚星却看到顾寒川和那个灰袍男子迅速起身,朝茶肆后门走去。 她犹豫片刻,决定跟上去看看。 林晚星悄悄跟在两人身后,保持着一定距离。 他们穿过茶肆后的小巷,七拐八拐,最终来到一处偏僻的宅院前。 灰袍男子敲了三下门,又停顿,再敲两下,门悄然开启,两人迅速闪了进去。 林晚星躲在转角处,不知该如何是好。 跟进去肯定太危险,但就这样回去又不甘心。 正犹豫间,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接近。 她慌忙躲进旁边的小巷,屏住呼吸。 从她的藏身处,她看到三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接近那座宅院,其中一人手中拿着一个奇怪的小盒子,似乎在感应什么。 那人突然止步,向同伴示意,指了指宅院的方向,低声道:"就是这里,他就在里面。 "林晚星心头一惊——这些人是冲着顾寒川来的! 她必须想办法警告他。 但怎么警告呢?她身上没有武器,也不可能硬闯进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街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呐喊声。 三个黑衣人警觉地回头看了看,其中一人低声道:"不行,太子的卫队来了,先撤! "三人迅速消失在小巷深处。 林晚星松了口气,但很快又紧张起来——黑衣人虽然暂时撤退,但他们显然已经找到了顾寒川的藏身之处。 她必须尽快告诉他。 正当她准备上前敲门时,宅院的门突然开了,顾寒川和灰袍男子匆匆走出。 灰袍男子神色凝重地说着什么,顾寒川则不断点头,表情严肃。 林晚星躲在暗处,不敢贸然上前。 她看到两人分开后,顾寒川朝着客栈的方向快步走去。 她悄悄跟上,保持着安全距离。 回到客栈附近,林晚星加快脚步,从另一条路绕到顾寒川前面,假装刚从客栈出来,与他"偶遇"。 "哥哥! "她装作惊喜的样子叫道,"你去哪了?我醒来没看到你,正担心呢。 "顾寒川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用意:"出去办点事,不是让你在客栈等我吗?"两人一起回到客栈,进了房间后,顾寒川立刻关上门,低声道:"你***我?"林晚星点头,迅速把自己看到的一切告诉了他,包括那三个黑衣人的对话和行动。 顾寒川听完,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他们是怎么找到我的?"他喃喃自语,"难道是那个……""是谁?"林晚星紧张地问。 顾寒川摇头:"不确定。 但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他们很快就会来客栈搜查。 ""那你朋友告诉你的消息呢?"林晚星问道,"有用吗?"顾寒川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有用。 他告诉我,当年给太子下毒的大臣现在就在太子的随行队伍中。 更重要的是,他有一部分证据,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那太好了! "林晚星欣喜道。 "但问题是,"顾寒川的声音低沉下来,"我们要怎么接近太子,还有怎么拿到那些证据。 "林晚星思索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有个主意。 既然你说那个下毒的大臣在太子身边,那么我们或许可以……"她的话还没说完,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顾寒川警觉地看向窗外,只见几个官兵正在检查对面的客房。 "来不及了,"他低声道,迅速收拾起必要的物品,"从后窗走! "两人匆忙从后窗翻出,避开官兵的视线,钻进了客栈后的小巷。 顾寒川带着林晚星在错综复杂的巷道中穿行,终于甩开了可能的定位。 "现在怎么办?"林晚星气喘吁吁地问。 顾寒川看了看天色:"天快黑了,我们需要找个地方过夜。 明天一早,我会去联系那个朋友,拿到证据。 "林晚星点点头,突然想起那幅预见画——如果茶肆的场景已经实现,那么画中的另一个场景,她和顾寒川站在大殿上的那一幕,是否也会发生?夜幕降临,两人找到了城郊的一家小客栈住下。 顾寒川神色凝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林晚星不敢打扰,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整理着她的画册。 突然,她翻到了那幅预见太子殿堂的画,不由得惊呼出声:"顾寒川,你看! "顾寒川凑过来,只见画面中本来模糊的人物轮廓变得清晰起来——太子端坐在龙椅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