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意颁布的当晚。 宫内,宋寒舟心里一片翻江倒海。 他睡不着,只要一闭眼,就全都是当年和苏晚月相伴,相爱的一幕幕。 被父亲逼着入赘的这七年里,宋寒舟一直是靠着这些美好的回忆,熬过来的。 从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些甜如蜜糖的画面,会变成蚀骨灼心的砒霜。 夜风从敞开的小轩窗吹进来,打在单薄的衣衫上,冷得宋寒舟瑟缩了下。 下一瞬,只觉得肩膀一沉。 他回头,就看见绿竹给自己披了件斗篷。 “添启睡下了?” 绿竹颔首回道:“是。可能是早朝上吓到了,用了碗安神汤才睡下。” 宋寒舟点了点头,盛添启才七岁,害怕很正常。 他出神想着,又想到了苏晚月。 那她呢?从前连只虫蚁都不敢踩死的苏晚月,又是杀了多少人,才能做到如此面不改色? “少爷可是还在想苏太傅?” 绿竹的声音骤然响起,宋寒舟眼底闪过抹慌张。 他匆匆环顾了眼无人的四下,才皱眉对绿竹说:“隔墙有耳,如今我是太上皇,她是臣子……” 说到这儿,宋寒舟停住了,心里翻涌起浓烈的不甘和苦涩。 但又能怎么样呢? 半月后,她就要嫁给陈予安了。 宋寒舟逼着自己压下那些感情,装作淡然:“我与她,只剩合作,再无其他。” 绿竹听着他明显违心的话语,心疼也无奈。 “是,奴婢谨记。” 这一夜,主仆两个都不曾入睡。 翌日,苏晚月又进宫了。 “微臣想请太上皇,为我和予安亲自主持婚事。” 宋寒舟听着她的话,呼吸一窒,指尖险些嵌进肉里。 他曾以为,让自己收小倌做义子,曾经的未婚妻变成儿媳妇,就已经够荒唐了。 如今苏晚月竟还要让他亲自操办? 宋寒舟胸口剧烈起伏,下意识就要拒绝。 可苏晚月开口道:“我身怀有孕,已经三月了。微臣想给他和孩子,这世间最尊贵的荣耀。” 苏晚月……有孕了! 宋寒舟脸色骤然灰白,心如刀绞。 曾几何时,纵使他们早就两情相悦,私定终身,他也没舍得碰过苏晚月一下。 他也曾对她说:“女子名节最为重要,我能忍,也能等,我要你名正言顺成为我的人。” 那时,苏晚月也说:“好,婚前我定守身如玉。” 可现在…… 宋寒舟不明白为什么一切到了陈予安身上,苏晚月所有的底线,都消失了。 他狠狠攥紧手,咬牙道:“苏晚月,你看清楚,我是宋寒舟,我和你……” 话没说完,苏晚月倏地抬眸,眼里一片冰寒。 “微臣自然知道您是宋寒舟,公主的夫君,新帝的生父,如今的太上皇。” 宋寒舟听得懂,苏晚月是在说于她而言,自己只是个外人。 再不是曾经和她有情的宋寒舟。 宋寒舟本就伤痕累累的心,又被捅了一刀。 也再无话可说。 “我答应了,你走吧。” 苏晚月没再多言,迅速退离。 宋寒舟坐在空寂的宫殿中,鼻间渐渐有酸意蔓延开…… 很快,便到了大婚之日。 这天,整个太傅府张灯结彩,红绸遍布。 宋寒舟看着太傅府两侧的大红囍字,心里一刺。 曾经,他无数次幻想,自己娶了苏晚月后,会有多么幸福。 他们共拜天地,洞房花烛,生儿育女,相守一生。 可为什么上天要如此捉弄他? 要让两人生离,要让他眼睁睁看着她另嫁他人? 婚宴不知是怎么结束的。 宋寒舟恍惚得连路都走不稳,被请到苏府雅间休憩。 许久后,宾客散尽,外面喧嚣声渐于微末。 宋寒舟闭上眼,脑海中正勾勒着今日看到凤冠霞帔的苏晚月。 突然,门被猛地推开。 苏晚月闯了进来,满身酒气,看宋寒舟的眼神染满***。 宋寒舟有些错愕,却也知道她不该在此。 “苏太傅不好好在房中等着与宁远候洞房花烛?来这里做什么?” 孰料,苏晚月却临置若罔闻,不由分说地朝宋寒舟,娇躯紧紧贴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