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岁时,我捡到一个十五岁的小屁孩顾朗,从此不再形单影只。 他十八岁因为护我,错失答案。 二十五岁为我公司业务,喝到胃出血,蹭到我耳边呢喃:“周念,给我生个像你一样会红着眼的女儿吧。” 顾朗给了我所有的偏爱。 他三十岁时,我拿到医院报告单。 子宫里面有我生命的延续,一个胚胎,还有我生命的终止,一颗肿瘤。 却在病房门口,看到他和那个为他自杀的女孩望情拥吻。 “如果余生没有你,那我宁愿去死!” “我比她年轻、漂亮,我会更爱你! 你选我吧,求求你了…”女孩儿紧紧抱住我的男友顾朗。 顾朗用指腹蹭掉女孩的泪,轻叹一声“我该拿你怎么办…”声音无奈又温柔。 女孩儿攀着他的背一路揽到颈,吻下去。 顾朗将人轻推一下,像是拒绝更像是邀约。 下一秒,他的手指顺进女孩的发丝。 我似被灼了眼,手中的化验单攥成一团。 月经推迟两月没来,熬了两个大夜,今天终于腾出空做了血检。 子宫里面有我生命的延续,一个胚胎。 还有我生命的终止,一颗肿瘤。 拿到结果时,给顾朗打电话被利落挂断,回我两个字,开会。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小一年,近年行业艰难,公司不景气。 李氏集团想要收购我们,顾朗觉得目前形势背靠大树为优选,我断然决绝。 李氏集团总裁李承,曾背刺我爸,搞垮我爸一生心血。 爸妈到处融资,疲劳驾驶命断高架。 顾朗说前尘往事,困住死的也困住活的不成?! 相持不下。 我不想我们的心血也冠以他人姓氏。 两月前的那次缠绵,我以为是顾朗情绪回缓。 如今看来,更像是心虚的补偿。 没想到,会这么巧在同一家医院。 抱着他的女孩我知道,叫李瑶,公司实习生。 她进公司那天,正巧顾朗跟我大吵一架,也许是为了气我,直接把人要去做了助理。 此后顾朗工位上新鲜的花,副驾驶向前调动的几公分,衬衫上沾染的甜腻香水。 都是她对我蓬勃的宣战。 最近一次是在我练瑜伽的会所。 扎着高马尾的小姑娘野心勃勃的看我“念姐~你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三十五岁,也就三十二三~”“哦~不过眼角确实有细纹哎!” 李瑶扫见门外的我时,一瞬惊慌后吻的愈发动情,眼睛看我满是挑衅。 我已过了当众捉奸的年纪,与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在病房夺爱,实在不体面。 拍了张照片发送到顾朗手机上,转身离开。 没想到在医院门口被他拽住了手臂“周念! 你***我?! 就因为我没有接你电话?!”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他愤怒的样子像是我出轨被捉,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他攥的很紧,勒痛我衣衫下抽血的淤青。 议论声四面刺来。 “干嘛的?”“就因为男的没接电话,这女的就***。” “控制欲这么强,变态吧…”几个人拿出手机对准我。 “放开。” 我不想当众与他争辩。 李瑶穿着病号服跑出来,一把推开我,挡在顾朗身前“你到底要怎么样?!” “朗哥被你害得失去大学机会,被你害得落胃病,还不够吗?!” “挟恩图报,你已经占据了他最好的那么多年,还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就是因为你横插在中间! 才把事情搞得这么痛苦! 我们只想过平凡幸福的生活有什么错?!” 她举着绑绷带的手声嘶力竭“逼的我去死你还不满意?!” “我求你了! 放过我们吧! !” 我沉默的等待她表演结束,静静回答“割了腕还有力气做小三,当真是年轻。” 李瑶脸色顿时涨的通红,眼泪刷刷的往下落,却咬着牙故作坚强。 依旧拦在我和顾朗之间,仿佛她是顾朗最后一道铠甲。 “周念你太过分了! 马上对瑶瑶道歉!” 顾朗音色严厉“张嘴就是荡妇羞辱,你别忘了自己也是个女人!” “怪不得人说女人上了年纪,就对年轻女孩莫名厌恶。 我原来还不信,做生意固执,思想也退化守旧,周念,你真让人失望!” “瑶瑶刚从鬼门关回来,你就急着想操纵***再次逼死她?你还是个人吗?你有做人的基本良知吗?”“马上对瑶瑶道歉!” 我手中就攥着报告单,可他只能看到自己想看的,他愤怒的盯着我的脸,眼中几分厌恶。 像是痴缠多年的风筝锃一下断了线,割破掌心。 “我不怕! 我连死都不怕! 我与朗哥真心抵万难!” 李瑶哽咽着。 顾朗不耐烦的要上前抓我“叫你跟瑶瑶道歉,听到没!” 被人挡了手。 一个带鸭舌帽的男人,问我“手机尾号131?你叫的车?”我回身上车,顾朗要追过来,李瑶哭的很激动,晃两下倒在他怀中。 顾朗看看车窗里的我,又看看怀中的李瑶,抱起人来冲进医院。 “开车吧,师傅。” 我声音轻的像一声叹。 “包车一天多少钱?”不等师傅回答,我直接扫过去两千块钱。 “麻烦您多开一会儿,围着城转都行。” 车不是我叫的,但我已无暇顾及。 只要让我现在喘口气,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悬崖峭壁,对我来说没区别。 顾朗、孩子、肿瘤、同期而至,落成压在心口的山。 中年危机?我不合时宜笑了一声。 偏老天连这口气都不想让我喘。 秘书给我打来电话,语气焦急,说顾总那边的人约了李氏来公司洽谈。 我说谈又不是签,随他们去,不要在外人面前显得我与顾总分派,免得叫人钻了空子。 刚挂了电话手机又连震,是我和顾朗的一个共友“什么情况?你和顾朗怎么了?!” “他公司那个小助理发的什么东西?”朋友给我发来一张截图,是李瑶发的朋友圈。 【勇敢的小孩配得上月亮为她而来~】大家都知顾朗脾气坏,就连这种事也只敢来问我。 我这边儿遮遮掩掩,他那边热火朝天。 像极了顾朗一贯的做派,他不爽,谁都别好活。 配图上少女一脸幸福的靠着宽阔肩膀,男人只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颚和一段脖颈。 但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那是顾朗。 他脖子上有道疤,是十八岁为我与人搏命留下的。 那时我刚接手公司,不藏锋芒。 满心想的都是顾朗要上大学了,我必须要尽快掌权,赚更多的钱。 得罪了人都浑然不知。 顾朗答案前那晚,我被人堵在回家途中,三个壮汉,为首一个拿着寒光匕首抵住我脸颊,要给我留些教训。 出来接我的顾朗一手电砸到那人头上。 狼崽敌不过鬣狗,我跪在抢救室门前满身都是他的血,一心只求老天不要让他死在那晚。 顾朗因此错失了***,他学习很好的,我一天叹气八百遍。 他反过来安慰我“这有什么,我都想好了,不上大学了,你这么喜欢钱,我去给你抢回来呀~”我不是喜欢钱,我想要的是能握在手里的踏实。 后来整肃公司,重战商场,明枪暗箭、尔虞我诈。 暗礁险滩,顾朗陪我一走就是很多年。 酒桌上他若还站着,绝不会让别人灌我一口酒,多少次喝的胃出血。 早早落下了病,窝在床上痛的周身冷汗,死去活来。 “周念,人说爱能止痛,要不你亲我一下~”“试一下嘛,止疼药那么贵,就当省钱了~”像只撒泼打滚讨爱的狗崽。 我拍拍他的头,赶着出门去应酬,那时背着一身贷,睁眼就是债,哪有时间矫情。 又被他拽住“穿这么短裙子! 你真当我疼死了! 没人管你?!” 身边朋友都笑我给自己捡了个童养夫回来,又劝我陪个男孩长大很冒险的。 我次次都是笑笑不搭话。 他们不知顾朗于我,意味着这世界有一盏灯只为我而亮。 这对于一个漂泊无根,每天强挺的人来说,实在无法抵抗。 如今顾朗三十岁了,事业有成。 他有能力去照耀别人,而我的花期好像将败。 车子一路平稳,耳边只有行车的白噪,我闭着眼睛头靠在窗边。 风口向上,温度不着痕迹调高一些。 疲惫不堪的身体擅自作主竟睡了过去,再醒来车子停在海边,已是日落时分。 车窗开着一条缝,司机靠着车头抽烟。 对讲滋滋啦啦“陈哥——陈哥—在不在?晚上有空一起喝两杯?”男人听到声音,断了烟探手进来关了对讲,见我醒了“吵醒你了?”“我想能沿着城绕应该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没叫你。” 声音低沉,惺忪中扫到他胸口晃啊晃的挂牌,陈洛。 海边空气席卷几丝风浪气,我向他借一支烟。 风大,点了好几次都点不燃,我有点着急。 陈洛抻开外套帮我挡住风,火苗燃起。 “别急,喘口气再走,都能过去。” 小腹突然一阵绞痛,伴随着一股热流,血滴滴答答落在沙滩。 这次好像没那么容易过去。 陈洛送我回医院,拉着一个来历不明流血不止的女人,一路飞车竟稳的很。 到了医院顾朗正巧打来电话,火气腾腾“我约了人来谈,你为什么不来公司?别说不知道! 你在我身边插的那些眼又不是吃白饭的!” 顾朗做事太独,我安排了几个老成持重的在他团队帮手,到他眼中变成了我对他的监视。 “我在忙。” 我打断他的话。 确实很忙,忙着断生死。 他像是被点燃了引线,冷笑一声“忙着找小姑娘的麻烦?就因为李瑶说喜欢我,你就要开除她?还要行业封杀,逼得人去死,周念,你欺负个小姑娘,好本事啊??”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听语意我与李瑶对立两端,他没选我。 小腹疼的像是里面有电钻,将我五脏六腑钻的千疮百孔。 医生说这种情况孩子留不下,必须得拿掉,再看肿瘤的发展情况,确定后续治疗方案。 生病的事情,不能让公司的人知道,我一倒,公司怕是立刻易主。 也暂时不想面对朋友们的问询,目光最后落在一直等在门外的陈洛身上。 我说每天支付给他两千五,他一口答应的痛快。 陈洛去帮我买衣服替换,我冤家路窄竟又碰上了李瑶。 “李小姐,您这道伤口很浅,真的不用裹这么厚。” 护士有些为难。 “让你做什么就做! 你知道我身价多少吗?! 我身上留一个印子你都赔不起!” 李瑶趾高气昂。 翻个白眼的空隙看到我。 她推开护士包扎的手,脚步轻盈的走到我跟前,我腰间裹着陈洛的外套被她一把撩开。 我当即推开她,可还是被她看了满眼。 李瑶捂着肚子笑的夸张“大姐! 你多大的人了! 月经还弄一裤子! 笑死人了! 你该不会是现在就大小便不能自理了吧!” “咿~好恶心哦~朗哥做了什么孽被你这样的人缠!” 她言行举止比白天更嚣张几分“周念,你这么狼狈的样子真的很丑哎~我都替你发愁,你拿什么跟我争呢~”她弯起嘴角冷笑“要不是你,本小姐也不至于要划自己一刀~不过为了朗哥都值得~哪个男人能拒绝一个为他去死的女孩呢~”“哎呀~等我爸把你们公司收购,我就和朗哥结婚~”“周念~到时候就算是拿不出礼钱,我也可以赏你杯喜酒~”她爸?收购?我眉头微蹙。 李瑶忽闪着大眼睛看我“朗哥连这个也没告诉你呀~我爸就是要收购你们公司的李氏集团总裁~”“等公司走完流程,我就是你的少东家了~你最好乖一些,不乖的狗狗没有饭吃哦~”她爸是李承,周朗一早就知! 巨大的冲击下我的手都是抖的,李瑶突然抓着我的手往自己脸上打“周念姐,对不起! 可我真的喜欢朗哥,就算你再怎么逼我,我也不会放弃的!” 胳膊被钳住,一股力量将我甩开,我磕在墙上跌坐在地。 顾朗居高临下俯视我“周念! ***疯了! 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你还要追到医院,你想把人欺负成什么样?!” 李瑶挽住顾朗的胳膊“朗哥我好怕…周念姐说如果我纠缠你,她就叫我身败名裂…”“现在无理取闹的人是她!” 顾朗将李瑶护在身后“周念,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十足泼妇!” 他冷冷看我“公司收购我已经谈妥了,如果你不同意的话,那就拆分公司,到时我加入李氏,用不了一年,我能堵死你所有的出路,结局都一样。” 我仿佛置身于风眼,骤起的狂风将我从内而外冲裂撕碎。 顾朗见我如此,眼中一丝不忍。 他伸手扶我,被我一把推开,他当即又皱了眉。 我扶着墙艰难起身,剧烈的腹痛让我周身都在颤,没了力气。 一双手突然牢牢扶稳我胳膊,给我一个撑点,陈洛回来了。 我看着顾朗,阵阵心酸“李瑶是李承的女儿,你早就知道…”“顾朗,为什么要骗我?耍我很好玩吗?”眼泪不受控的涌出,隔泪我看到顾朗脸色陡变。 我借着陈洛的力,咬紧牙关“我同意拆分公司。” “顾朗,咱俩就到这了,以后生死无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