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曼安的脸色变得惨白,她嘴唇颤抖着连看我伤口的勇气都没有。 “怎么会这么严重?” 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我想到那天我跪在他们面前,苦苦哀求他们能放过我。 可回应我的,是砍在身上的一刀又一刀,为了寻求刺激,他们两个人分组,看谁先不用工具弄断我的腿。 他们狠狠的拿脚踹,拿手掰,我永远忘不了骨头硬生生折断的痛苦。 一向喜怒不行于色的姜曼安,第一次抱着我落了泪。 只是鳄鱼的眼泪,不会有人相信。 “我一定会治好你,这里的医生治不好我们就去省城,我一定会让你的手重新拿起琴。” 可事到如今,我哪还会信她的话。 趁她去缴费的间隙,我委托护士帮我拿来电话。 “爸爸,我想回城了。” “老公,明天帮你做手术的专家已经到了,等天亮就能给你做手术了。” 姜曼安激动的跑过来,迫不及待的告诉我这个好消息。 我扯了扯僵硬的嘴角, 治好了又怎样,身上的伤疤永远不会消失。 “还是算了,就算治好了也是满身伤疤。” 听到我自暴自弃的话,她焦急的摆正我的肩膀。 “我去省城给你买最好的祛疤膏,听说最近省城的人们都在用雪花膏抹脸,我也去给你买,肯定不会留伤疤的。” 我嘲讽的笑笑,不再做任何回复。这时门口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姜曼安兴奋的站起来朝门口跑去。 “对了连邱,有一位学校的教师来看望你。” 看到门口进来的人,我的心沉入谷底。 正是王彬彬,姜曼安的青梅竹马,早些年更是和她定下过婚约。 也是顶替我进入学校的人。 他一向嫉恨我娶了姜曼安,明里暗里给我使了不少绊子,怎么会好心来看我? “连邱,你好点了吗?学校的老师们听说你住院了,都想来看望你呢。” 王彬彬穿了一件白色衬衫,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看着真有几分知识分子的意味。 我注意到姜曼安的眼神,再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移不开了。 “我们给你买了点麦乳精,你拿去补补营养。” 他笑得人畜无害,把手里的麦乳精递过来。 我看了一眼,麦乳精的罐子外面还沾着不少粉末,外观更是老旧,一看就不是新的。 对上我怀疑的视线,他好似刚反应过来,温声道歉。 “我们也没多少钱,就每个人都拿来一点,这才凑出一罐。” “连邱哥你是城里下乡的知青,看不上也正常。” 他说的委屈,倒显得我咄咄逼人。 “曼安姐,我能和连邱哥说些体己话吗?” 姜曼安自然不会拒绝他的要求,当即便出去把空间留给了我们。 “连邱,你和彬彬好好说话,你们都是男人,他肯定能好好劝你的。” 姜曼安刚离开病房,王彬彬就装不下去了。 他笑着把手里的麦乳精罐子扔在我身上,里面的粉末全都倒出来,撒了我满身。他肆无忌惮的欣赏着我的狼狈,嘴角扯起嘲讽的笑。 “连知青刚下乡那会多么意气风发,现在竟然也沦落到当小偷了。” 我冷笑一声,背部高高的耸起,不想在他面前落一丝下风。 “你一个鸠占鹊巢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你!” 王彬彬被我说的脸颊通红,打理得当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变的凌乱。 “你都成现在这样了,还得意什么?就算你娶了曼安又怎样,她爱的人是我!” “我们从小就有婚约,当初要不是你死缠烂打,曼安怎么会嫁给你?” 他愤怒地抬起手对着我的脸狠狠扇下来。 我身上都是伤连躲都成了困难,只能硬生生忍下他这一巴掌。 伴随着火辣辣的疼痛,脸上的伤口再次崩裂开,鲜血渗透纱布,他畅快的笑出声。 “你知道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是曼安找人打的!谁让你挡了我当老师的路!” “只有你再也不能弹琴,我才能永无后患。” “在你挨打的时候,曼安正陪我参加学校的筛选呢。” 尽管早就知道真相,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是让我心口一颤。 “你要是识趣点,就该把曼安还给我。” 我垂下眼,没有像他预料中那样崩溃。 “我会离开,既然你和姜曼安互相喜欢,那就祝你们白头偕老。” 他愣了一瞬,随即便得意的笑起来。 “我当然会和曼安白头偕老,但这个的前提是她对你彻底厌恶。” “我已经通过了学校的筛选,校长说明天我就可以入职了,我会代替你成为学校新的音乐老师,至于你......” 在我惊疑的注视下,他拿起地上的凳子对着自己的胳膊砸下去。 姜曼安推门进来前,王彬彬躺倒在地上,对我扯起一抹恶劣的笑。 “我要让曼安彻底厌恶你。” 伴随着他的尖叫声,姜曼安闯进来。 一进来就看到地上抱着胳膊痛哭哀号的王彬彬,而那个凳子被他扔到我的身边。 任谁看了都不会猜到,其实是他自己动的手。 “彬彬,你怎么了?” 姜曼安惊慌失措的扑过来,牵扯到我手上的点滴管,瞬间撕扯出大量鲜血。 可她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便不再多管。 “我只是想和他分享在学校的趣事,没想到他竟然拿凳子砸我的手,还说......还说以后再不让我弹琴。” 他崩溃的扑在姜曼安怀里哭着。 医生听到动静赶过来,第一反应就是要为我包扎。 和王彬彬比起来,病床上的我脸上的纱布已经成了红色,手背上还在往外渗血,而王彬彬只是胳膊上有一处淤青,实在不能和我比。 “你们干什么?不要分不清主次,还不快点给彬彬看看,万一他的手真的出什么事怎么办?” 姜曼安愤怒的质问着医生,冷冷的瞪了一眼病床上的我。 “彬彬好心还慰问你,你竟然嫉妒他成为教师,你的心怎么这么恶毒,难道你自己不能再弹琴,就要剥夺别人弹琴的权力吗?” “彬彬的手要是真的落下什么毛病,我不会放过你。” 说完她狠狠瞪了我一眼,抱着还在哭泣的王彬彬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