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市中心医院。 急诊室内,针头刺进应清商血管。 她近乎呆滞地看着鲜红的液体被争分夺秒输送到另一个人的身体里。 这个昏迷的女人应清商认识,叫何可馨。 四年前她还没遭遇中药事件之前,她就为她献过血。 作为RH阴性血这种稀有血型的人,她一直保持有定期献血的习惯。 那次是医院主动给她打的电话,说血库告急又急需用血,希望她能帮忙。 放下电话,应清商二话不说就去了现场。 被抢救的,是个割腕的姑娘。 听说是不愿接受家里联姻的安排,于是用这种激烈的手段表示抗议。 人最终救了回来,应清商却因为输血太多而虚弱到站不起来。 就在何婧握着应清商的手,感激她救了她妹妹的时候,病房门被推开,一个高挑的身影狂奔而来。 来人直接跪在了何可馨的病床前,颤抖着用哭腔唤她的名字,抓着她缠满绷带的手按在脸侧。 他一边责备自己来得太迟,一边承诺绝不会让她嫁给不想嫁的人。 那个人,正是陆以泽。 确定人没事后,陆以泽很快将自己的失态掩饰,转向应清商时,已然是一副彬彬有礼的贵公子模样。 “谢谢你为可馨献血,有任何要求,都可以和我说。” 男人皮囊俊美,笑容风度翩翩。 两人一阵攀谈,在得知应清商就职于陆氏子公司后,陆以泽的神情若有所思。 也正是那一年年底,应清商意外接到了来自集团总部的年会邀请。 她满心以为是自己的工作受到了认可,欣然前往。 却没想到,人生至此天翻地覆。 “——不能再输了!” 急促的声音打断了应清商的回忆。 “已经输了600毫升了,再输下去,献血人会休克的!” 陆以泽面容冷峻,目光一瞬不瞬盯着病床上双眼紧闭的何可馨,下颌线绷得死紧。 转头看向应清商时,他敷衍地扯出了个笑容。 陆以泽低头,印了个吻在应清商眉心,用一种极致温柔的语气哄她: “乖宝,再坚持一下好吗?我知道你可以,就当是为了我,好不好?我一直把可馨当妹妹看待,她是我的至亲,你帮她就是帮我。” 说完,陆以泽转向医护,骤然压低了声音: “继续,在新的血源没送达前,不许停!一定要确保可馨脱离危险,必要的时候可以放弃......” 放弃什么,应清商没能听见。 输血量超过800毫升,她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耳朵里的助听器被摘了下来,放在一边。 不远处,两个模糊的身影在交谈。 或许是以为她听不见,两人都没刻意压低声音。 “泽少,这会不会太残忍了一点?”穿白大褂的医生说。 “捐个肾而已,有什么残不残忍的。” “至少得问问应小姐的意愿吧,如果她不愿意......” “如果她不愿意,那我会想办法让她‘愿意’。” 医生似乎有些于心不忍,劝道:“要不,还是再等等吧?在全球范围找一下适合她的肾。” “可馨体质特殊,能找到一个和她一样血型的都够不容易的了!” 陆以泽不耐烦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去追一个被我小叔睡过的女人?” “本来对她的利用,在我把陆州从继承人上位置拉下来、让可馨不用和他联姻之后就足够了。之所以当初会选她而不是别人,就是因为她也是稀有血型、器官可以和可馨配型!” “我花那么多心思让她死心塌爱上我,也是为了等到可馨需要的时候,她能心甘情愿给可馨当血包、当器官库!” 医生叹道:“一石三鸟,泽少好手段......但抛开感情不谈,应小姐为陆家工作这么久,有苦劳更有功劳,你就没想过万一她知道真相会怎么样?” 陆以泽沉默。 半晌,他终于开口: “她不会知道的,再说我也会补偿她。一颗肾换她后半辈子荣华富贵衣食无忧,对她这种父母双亡、无权无势,还顶着寡妇名头的聋子来说,已经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了。” “有些伤害,再多的物质也弥补不了。”医生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话音刚落,何婧推门而入。 她激动道:“可馨醒了!” 闻言,陆以泽再也顾不得搭理医生,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室内安静下来,陆以泽刚刚的话如同利刃当胸刺入,疼得应清商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她浑身痉挛、泪流满面,却努力咬着嘴唇不肯发出一丝声音。 缓过劲儿后,她颤抖着手拨通了一个号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