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宸站在门口,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让他整个人周身气质更加森冷。 江蓠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跪在地上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 她的动作很慢,每一个轻微的移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 祈宸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样子,下意识上前一步,却又硬生生停住。 “你要去哪?” 他的声音依旧冷淡,打着手势。 江蓠低着头,声音虚弱却恭敬。 “回殿下,奴婢......奴婢想去江南采办些布料。” 祈宸皱眉:“采办布料?就你现在这个样子?” “是......”江蓠的声音越来越轻。 “殿下大婚在即,东宫需要......需要上好的绸缎,往后,小太子孙也要新的衣服。” 祈宸的心猛地揪紧。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江蓠,她瘦得几乎只剩一把骨头,手腕上的伤口还在渗血。 这样的她,却还在想着为自己准备绸缎...... 他顿了顿。 “明日,明日是我与莺儿的大婚,你......来观礼吧。” 江蓠浑身一颤,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她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奴婢......恭喜殿下。” 祈宸看着她的笑容,心中莫名一痛。 那笑容太过勉强,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他转身欲走,却又停住。 “你的伤......” “多谢殿下关心,”江蓠低下头,“奴婢无碍。” 祈宸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直到脚步声完全消失,江蓠才瘫软在地。 小翠从床下爬出来,扶住她。 “师姐,您为什么要答应去观礼?这不是......” 江蓠靠在床头,泪水无声滑落。 “这是最后一次了......让我死了这条心。” 小翠心疼地抱住她:“师姐......” 江蓠握住她的手。 “帮我准备一套......最漂亮的衣裳。” “可是您的身子......” 江蓠苦笑。 “无妨,就当是......最后的告别吧。” 莺朝院。 莺儿站在铜镜前,看着镜中身着喜服的自己,很是满意。 这件喜服堪称绝世珍品。 正红色锦缎上绣着百鸟朝凤,每一根金线都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裙摆层层叠叠,全是工人日夜缝制出的,宛如盛开的牡丹。 袖口镶嵌着珍珠,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太子妃娘娘真是美若天仙!” 一旁的宫女赞叹道。 莺儿轻抚着衣袖上的刺绣,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你们可知道,这件喜服是谁做的?” 宫女们面面相觑。 “是那位江姑娘,她可是熬了整整三个月,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呢。” 她转身看向窗外,偏殿的方向。 “听说她为了绣这件喜服,眼睛都快瞎了。每天天不亮就开始绣,直到深夜。手指被针扎得千疮百孔,却还是坚持要绣完......” 江蓠蜷缩在床角,双手缠着纱布。 她的手指因为长期刺绣而变形,指尖还渗着血。 眼睛红肿不堪,视线模糊。 太子妃的喜服绣完了,但是太子的还差一些。 她需得赶在今日之内完成。 “师姐......”小翠心疼地握住她的手,“您何必......” 江蓠虚弱地笑了笑。 “这是我答应他的......最后一件礼物。” 每一针,每一线,都倾注了她全部的心血。 她绣着龙凤比翼,想象着他穿上喜服的模样。 泪水一次次模糊视线,她却倔强地擦干,继续绣下去。 直到昨日,她才将最后一片金线绣完。 那时她已经虚弱得站不起来,却还是坚持要亲自将喜服送去。 “祈宸,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远处传来阵阵喜乐,江蓠闭上眼睛。 她知道,此刻那件倾注了她全部心血的喜服,正穿在另一个女子身上。 而她,只能在这冰冷的偏殿里,听着那喜庆的乐声。 替他庆祝。 窗外,东宫的灯笼高高挂起,红绸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明日就是他成亲的好日子了。 而她,将以最卑微的身份,见证最爱的人与他人喜结连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