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御风是被疼醒的。 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头顶的白炽灯刺得他眼睛发酸。 他下意识想抬手遮挡,右臂便传来钻心剧痛。 “嘶!” “你终于醒了。”护士正在换药,见他睁眼,连忙松了口气,“好好躺着,你全身好几处骨头都断了,光手术就做了好几个小时。” 他目光缓缓扫过自己打着石膏、被固定得严严实实的右臂和双腿,哑着嗓子道:“送我来的人呢?” “你朋友守了你一晚上,刚刚说公司有事先走了,他请的护工等会就来照顾你。” 秦御风压下心底的苦涩,点点头。 真可笑,他难道还在期望简喻清的关心吗? “滴滴。” 手机弹出一条消息,是简淮书专门@他的朋友圈。 简淮书: 配的视频里,简淮书抱着头哭道:“姐姐,我是不是撞到人了,我好害怕。” 镜头一转,简喻清把他搂进怀里,纤细的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随后压抑地亲了亲他的额头,嗓音低哑:“别怕,姐姐会永远保护你。” 秦御风死死盯着屏幕,忽然觉得全身的骨头像是被人重新拆开,疼得他难以呼吸。 他深吸一口气,拨通了电话。 “你好,我要报警。” 没过半小时,病房门“砰”的一声被简喻清推开。 她眉目如霜,眼底压着一丝怒意:“是你报的警?告淮书蓄意伤人?” “是。”秦御风直视她的眼睛,“故意伤害罪,够立案了。” 简喻清嗓音微沉,眉头紧皱,“他冲动撞你确实不对,可我已经惩罚过他了,这件事就此翻篇吧。” “惩罚?”秦御风冷笑,“你怎么惩罚他的?” “他性子浮躁,我已经罚他禁足在书房抄写心经。” 秦御风先是一愣,随即笑出声,笑得伤口都在疼,“他差点要了我的命,你罚他禁足抄经?简喻清,你把他关起来,到底是真的在惩罚他,还是怕我找他算账,在变相保护他!” 简喻清眸色一沉,语气不容置疑:“你不要胡言乱语,我当然是在惩罚他!” “警察那边我撤案了,你也不用去其他警局报案,整个京北,没人会接这个案子。” 秦御风死死瞪着她,紧咬着牙。 他有千言万语在喉咙里翻涌,可最终只挤出一句—— “简喻清,我追在你身后整整十年,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是一个可以随意摆弄的玩偶,还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你既然从来不在意我,为什么当初要和我结婚?”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沙哑,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 简喻清眉头皱得更紧:“谁说我不在意你?” 顿了顿,她不自然地放轻声音:“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这几天我会在医院照顾你,出院后你想要什么就和助理说,别再闹了。” 她的语气仍是高高在上,仿佛是给了天大的恩赐一般。 秦御风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是啊,以前他像个虔诚的信徒,追着她说喜欢她,追着她说要在一起,追着她说要结婚…… 她哪有主动半分? 现在她主动留下,怎么不是天大的恩赐? 接下来的几天,简喻清果然留在医院陪护。 她每天给秦御风送饭,陪他复建,甚至会在他半夜疼醒时,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要是换做以前,秦御风定会欣喜若狂,可如今,他心里只剩一片荒芜。 十年的爱意,放下只需一瞬。 出院那天,秦御风刚走到停车场,就瞧见简淮书坐在副驾吃零食。 而一向有洁癖的简喻清非但没斥责,反而满眼宠溺地给他系好安全带。 秦御风垂下眼眸,一言不发坐上后排。 可简淮书一看到他,满脸不悦道。 “姐姐,我闻不了药味,能不能让姐夫打车回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