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冲进院中,将姜雪宁的去路挡住。 她转过头,谢司宸却在和她的眼对视上之前,转过身。 走进姜怀桑的屋子,然后关上门。 寒风呼啸而过。 姜雪宁一颗心沉落谷底,不知道是怎么被带回偏院的。 木门‘咣当’一声关合。 她回过神,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肚子。 人常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一生顺遂。 她明明恪守女德,谨小慎微,为何还是不得善终? 就像是一根浮萍,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没有根的。 姜雪宁想不明白,心也好像被掏空一般,茫茫一片虚无。 她孤身站在廊下,看着夜色笼罩大地。 又天光大亮。 忽然,院门被推开,姜怀桑走了进来。 她面色红润,哪有丁点病弱? “姐姐,听说你听得见了,也说得了话了,真是恭喜。” “亲眼看着我将你拥有的一切都抢走,这滋味怎么样?” 寒冬的雪如刀般割开姜雪宁的肌肤,割伤她的心。 “姜怀桑,我原本拥有的东西就不多……” 姜怀桑嗤笑:“可我拥有的都是我努力争来的!你要是不聋不哑,爹娘会爱我一个人吗?” “现在我也证明了,谢司宸更爱我——只要我想要,就没有得不到的!” “姐姐,就连你孩子的命……你也留不住。” “我要是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的话,她的声音,狠狠刺痛姜雪宁的耳膜。 姜怀桑耀武扬威地离开了。 姜雪宁看着天,只觉天上落下的雪都是自己的冤屈。 回到屋里。5 姜雪宁站了很久很久后,才从妆奁里的暗格摸出了一颗毒药。 这是她多年前偷跑出府买的。 因为聋哑遭人嫌弃,她觉得日子没了盼头,不如一死了之。 后来遇见谢司宸,她以为自己苦尽甘来,这药没了用处。 不成想,一切皆是黄粱一梦。 如今……这梦该醒了。 姜雪宁再次转身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房间,最终含泪吞下毒药,然后坐在桌前拿起纸笔。 可拿起的笔久久写不下一个字,水墨滴落在纸,混合着她的泪,慢慢墨染开来…… 遇见谢司宸之前,她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多余,最该死的人。 是他对自己说,老天爷拿走了她的耳朵和嗓子,是为了不让她被世间的污秽玷污。 曾是他给了自己活下去的勇气,可也是他,夺走了她生的希望。 终究,是她奢望了啊。 一滴血落在纸张上,混在墨汁中很快就被掩盖。 姜雪宁再也忍受不了体内的剧痛,侧头呕出一大口血,重重倒地! 血色染了视线,姜雪宁用力捂住小腹,眼泪大颗滑落。 孩子,娘亲护不住你,便来陪着你了。 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五年前。 谢司宸逆光朝她走来,向她伸出手。 “姑娘,你还好吗?” 这一次,姜雪宁没有握住他的手…… …… “呼呼——” 狂风卷雪,将窗户拍得砰砰作响。 谢司宸坐在书房里,心口忽然一阵刺痛,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离去。 又想起姜雪宁开口说话的模样。 他站起身,叫来侍卫:“王妃如何了?” 侍卫怔了怔:“桑王妃还在睡着,王爷要过去看看吗?” 谢司宸皱起眉:“本王问的是……” 话没说完,另一下人快步走近:“王爷,桑王妃醒了,说是身上疼。” 谢司宸攥了攥手,将没问完的话咽回去,然后去了正院。 姜怀桑看见他就红了眼,缩进他怀里依偎:“司宸,你陪着我好不好?” “我好难受,好痛……” 谢司宸怔了几秒,回抱住她:“好,你乖乖躺下休息,我不走。” 姜怀桑一直紧握着他的手。 直到她睡着,谢司宸才起身走出屋。 叫来贴身侍卫,他压低声音:“全城搜寻近日里即将临盆的女子。” “时刻注意着,待平安生产后,花些钱将胎盘买过来。” “是。” 侍卫领命离开。 而谢司宸在原地站了许久,眼前忽然又闪过昨日姜雪宁那失望的双眼。 心口再次刺痛,他攥了攥手,抬步就朝着偏院走去。 第一次,他发现去偏院的路那么冷清。 那路上的雪铺了厚厚一层,都没有脚印,更没人清扫过。 谢司宸没来由地觉得烦躁。 他一把推开院门:“阿宁?” 院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 甚至连个下人,连个婢女都没有。 怪不得他问王妃如何了,下人只回答得上姜怀桑的情况。 这样被苛待,姜雪宁一定很不高兴。 谢司宸加快脚步,声音也带上几分急躁,想要得到一点回应。 “阿宁?!” 他抬手推开屋门,却感受到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 昏暗的屋子里,姜雪宁倒在一片血泊中,再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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