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清让从混沌中醒来时,最先感受到的是手腕上残留的钝痛。 那力道仿佛要把她的腕骨给捏碎,就像前世被绑在电击椅上时,被勒紧的皮质束缚带。 她缓缓睁开眼,视线尚未聚焦,便对上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纪宴北正坐在她的床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 修长的手指正漫不经心的摩挲着一个银质打火机。 “既然醒了,”打火机‘咔哒’一声合上,他的声音比金属还要冷,“就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要当着众人的面给予霜难堪?”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影响不止是你们两个,更是两家人、两个集团之间的关系。” 纪清让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苍白的脸上还带着泪痕,她被困在那小小的瞳孔里,无处可逃。 她顾不上回答问题。 身体已经比意识更快做出反应,她猛地往后一缩,后背紧贴着床头,手指死死攥住被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纪宴北眸色一沉:“躲什么?”他站起身,阴影笼罩在她身上,“难不成……就因为知道了我们不是亲兄妹?”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纪清让的神经上。 他果然早就知道了。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别说出声了,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电击的幻痛再次席卷全身,她甚至能闻到皮肤烧焦的气味,听到电流滋滋作响的声音。 “我……”她的声音细若蚊蝇,颤抖得不成样子。 纪宴北盯着她看了许久,知道今天是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了,最终只是冷笑一声。 “明天上午去陪予霜试婚纱。”他居高临下地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切记,别再给我丢人。” 房门关上的瞬间,纪清让才终于找回呼吸的节奏。 她蜷缩成一团,将脸埋进膝盖里,无声地颤抖着。口腔中充斥着血腥味,她太害怕了,以至于无意识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她不想去。 她不想去! 光是想象谢予霜得意的笑容,和那些看似温柔实则刀刀见血的言语,她就觉得已经要窒息了。 可是…… 还有七天。 只要再忍七天,她就能彻底离开这里,离开纪宴北的掌控,离开这个让她生不如死的地方。 她慢慢抬起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 窗外,暴雨拍打着玻璃。她想起十五岁那年发烧,纪宴北冒雨背她去医院的夜晚。那时他肩头的温度,如今都化作了电击器上的数字。 “哥哥……”她无意识地呢喃,又猛地捂住嘴。 这个称呼现在听起来是多么讽刺啊。 曾几何时,纪宴北是她最依赖的人。 他会因为她雀跃的一句“哥哥”而柔了眉眼,会因为她生病而彻夜守在床边,会在她害怕时将她护在身后。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看她的眼神渐渐变了。 从前是纵容,后来是冷漠,再后来……是厌恶。 可现在她才明白,这种变化早就开始了,他早就知道她不是真正的纪家血脉,所以才会用那种眼神看她。 那些突如其来的冷落,那些意味深长的警告,从来都不是因为她越界的感情,而是因为她偷走了本该属于别人的位置。 像是在看一个鸠占鹊巢的骗子,一个不该存在的错误。 纪清让缓缓闭上眼睛。 她不想再纠结了,也不想再奢求什么。 她只希望,这最后的七天能够平安度过。 雨声中,她蜷缩成一团,柔软的被子笼罩住颤抖的身体。 七天之后,她会是纪清让,仅仅只是纪清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