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护士尴尬地抱着病历本飞快溜走,只剩下沈知雾和站在门口的顾宴辞四目相对。 “是不是还在为抽血的事生气?”顾宴辞似乎明白了什么,走近伸手想摸她的脸,“人命关天,雾雾,我没办法。” 沈知雾偏头躲开,他的手指悬在半空,僵了僵。 “等这阵子忙完,”他收回手,语气放软,“我就陪你去雪山度假好不好?” 她疲惫地闭上眼睛,没有回答。 他等了一会儿,见她不说话,又问:“你什么时候能出院?” 她隐隐察觉到不对劲,睁开眼看他:“什么事?” 他迟疑了一下,才说:“之瑶想喝山药排骨汤……你煲的最好,别人做的我都不放心。” 她愣在那里,一瞬间,所有情绪涌上来。 悲愤、痛苦、荒谬、可笑……她想质问他,到底把她当什么?是他的妻子,还是孟之瑶的专用厨娘? 可最后,她只是轻轻地说:“我知道了,等出院后,我会煲好让人送来的。” 他眼睛一亮,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雾雾,你最懂事了。” 她麻木地接受这个吻,心想,是啊,她最懂事了。 懂事到被他的情人害得肋骨断裂,还要爬起来给她煲汤。 “我只是希望她的孩子能平安出生。”她轻声说。 顾宴辞终于察觉到异样,皱眉看她:“你以前……不是很排斥那个孩子吗?” 她扯了扯唇:“现在不排斥了。” 因为她也希望,他们一家三口,一口人都不少。? 他盯着她看了很久,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但最终,他只是看了看手表,站起身:“之瑶该吃药了,我晚点再来看你。” 门关上的瞬间,她缓缓躺回病床上,看着天花板,忽然笑了。 顾宴辞这一走,就是整整五天。 沈知雾出院回家,按承诺煲了汤,吩咐司机送去医院。 然后开始收拾行李——她的护照、证件、几件常穿的衣服。 床头还摆着他们的合照,她看了一会儿,把它倒扣在桌面上。 第六天晚上,顾宴辞突然回来了,却不见孟之瑶的身影。 “孟之瑶没和你一起回?”沈知雾下意识问。 顾宴辞深深看了她一眼:“还在医院休养。” “这么多天还没出院?”沈知雾皱眉。 他轻轻嗯了一声,而后走到她面前,“不在正好,雾雾,之前答应带你去雪山度假,我已经安排好了,现在带你出发。” 没等她回应,顾宴辞已经拽着她的手腕往外走。 他的力道很大,沈知雾踉跄了一下,隐约感到不安。 顾宴辞的表情太奇怪了,眼睛里像是结了一层冰。 一路上,车内安静得可怕。 顾宴辞紧握方向盘,指节发白。 沈知雾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心跳越来越快。 到达雪山度假村时已是傍晚。 正要继续登顶的时候,顾宴辞突然说:“雾雾,我忘带东西了,去车上拿一下,你在这等着。” 她点了点头。 可寒风呼啸,她裹紧大衣,一等就是三个小时。 天色完全暗下来时,她终于拨通了顾宴辞的电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她的声音在风雪中发抖。 可电话那头只是沉默,长久的沉默后,顾宴辞的嗓音比雪还冷:“不回来了,车也已经开走了,你要是想回来,就自己想办法。” “什么意思?” “这是给你的惩罚。”他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冷,“我说过你忍到孩子出生就好,可你却给之瑶的汤里加了堕胎药,害得她差点流产,雾雾,你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听着他语气里冷到透彻的失望,沈知雾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什么堕胎药,什么差点流产。 “我没有!” “你还狡辩?”顾宴辞终于爆发,“汤是你亲手做的,不是你还能是谁?难道是孟之瑶自己堕胎吗?她把那孩子看得比命还重要!” 风雪越来越大,沈知雾的睫毛结了冰霜:“所以你不信我……” “你要我怎么信你?”他沉着声音,“自己走回来,好好反省。” 电话被挂断的瞬间,沈知雾站在雪地里,握着手机的指尖已经冻得发紫。 顾宴辞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犹如一把刀,刺得她浑身发疼。 她突然想起领证那天,他把她抵在民政局墙上说:“沈知雾,你要是敢跑,我就把你锁在身边一辈子。” 现在,他亲手把她扔在了雪山。 风雪越来越大,她裹紧大衣准备下山,突然听见远处传来沉闷的轰鸣。 电话挂断的忙音与风雪声混在一起。 是雪崩!? 她转身想逃,却被铺天盖地的雪浪掀翻,整个人被埋在雪堆里时,右腿传来钻心的疼。 她哆嗦着掏出手机,疯狂拨打顾宴辞的电话。 第七次重拨,终于通了。?? “顾宴辞!雪崩了,我——” “喂?“孟之瑶甜腻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你说什么?我听不清呢。” 风雪声中,沈知雾听到背景音里顾宴辞温柔的询问:“谁的电话?” “打错了。”孟之瑶轻笑,“顾总,你做的粥真好吃,自从上次有人下药,你亲自下厨,我安心多了。” 雪块砸在背上,她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倒在雪地里。 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秒,她恍惚看见结婚那天,他单膝跪在她面前说: “沈知雾,这辈子我要是辜负你,就让我……” 雪落了下来。?? 盖住了所有没说完的誓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