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祭祖,小殿下却故意当众的面将我的衣裙挑破。见我惊慌失措, 他脸上露出厌恶的笑容:“你以为日日教我练剑就能取代母妃成为这里的女主人吗?在这里, 你不配穿和母妃一样的衣裙!”说完,剑刃再次穿透我的肩膀。鲜血浸透衣服, 凉意也席卷了全身。“你也没那么厉害嘛,招式我都学会了,你也该滚了吧?”暗卫出身, 若非我未设防备,又怎会被他所伤?心里苦涩蔓延, 我却只是不卑不亢行了个礼:“小殿下生辰宴那天,奴婢会离开的。”伤口还在流血, 我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裙走在路上时,所有的奴婢都放下手里的活,面带讥笑看我。 “她一贯男子打扮,今天还臭美穿上衣裙了,真以为自己能当上景王妃吗? ”“殿下留她也不过是为了保护小殿下,等小殿下平安长大,王府也留不得她了。”这些话, 自从我来王府便听了无数遍。刚开始时还会难过,现在却是习惯了。回到房间时, 床榻不出所料已经被凉水浇了个透彻。不用想,我便知道又是容慕寒指示奴婢干的。 来到王府后,他对我敌意便从未减弱。也因此,连带着王府里的奴婢都对我百般刁难起来。 谁想出好的法子让我出丑,谁便讨小殿下欢心。我熟练地将被褥掀开晾干, 然后用帕子将早已经顺着肩膀流到手臂的血擦净。做完一切, 才忍着痛不紧不慢地把药粉撒在伤口处,冷汗顺着额头滑落,可我却一声不吭。毕竟, 身为暗卫,这已经算是我受过的轻伤了。可不知为何,却是我觉得最痛的一次。 我艰难地换下这身第一次穿上的衣裙,换上以往的黑色便衣。刚想喘口气, 窗边便飞来了信鸽。信纸上, 依旧是那句话:“何时归来?”我看着信封上暗影阁独有的标志,又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切。 没再像往常一样忽视这信,提笔回复了几个字:“七日后。”将信鸽放走后, 屋外便传来奴婢的呼喊声:“小殿下受伤了!”听到容慕寒受伤了,我急忙起身, 刚包扎好的伤口不可避免再次裂开。不过好在,这次血迹没那么明显了。匆匆赶到后花园, 只见容慕寒正被一群奴婢围着,个个脸色慌张。没等**近, 一个尖利的女声便传入耳朵:“小殿下,您身躯尊贵,受伤都怪那个江茴没看好您啊! 定是她教您的招式有误!”容慕寒手臂上的伤口触目惊心,他看见人群后的我, 立马忍住即将流下的眼泪,声音愤怒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我母妃有恩于你, 你却要这样害我,等父王回来,定要让你好看!”我教给他的招式绝对不会有错, 可受伤这事的确是我的责任。眼看着金枝玉叶的小殿下**的手臂上便要留疤, 我压下心里的惊慌,开口道:“奴婢知错,只是小殿下的伤要紧,还是先敷药吧。”说完, 我拿出身上的药粉,便要替他上药。“不要你假惺惺在这装好人!滚开! ”容慕寒一巴掌拍掉我手里的药瓶,伤口却也因此更加严重。他忍不住疼痛,眼眶已经泛红, 却依旧执拗地瞪着眼睛看我。“都围在这里做什么?”听到这熟悉的声音, 我身体下意识一僵。回头看,那张与容慕寒极为相似的脸便撞进眼眸。 容珩的眼神在我身上扫过,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下一秒,他看见受伤的容慕寒, 刚刚还波澜不惊的脸上多了几分惊慌。“这是怎么回事?”容慕寒小脸挂着泪, 大哭着扑向他,声音委屈道:“父王,这个恶毒的女人要取代母妃的位置,还伤了寒儿, 寒儿讨厌她!您把她赶走好不好?”听到是我伤了容慕寒,容珩的眼神冷下来, 他侧头询问一旁的奴婢:“确有此事?”那些奴婢一向不喜欢我,听到容珩这么问, 立马添油加醋把我虐待小殿下的事情说了出来。“景王殿下,奴婢保证,小殿下所言属实! 都是因为她擅自离职,小殿下才受了这么重的伤,您定要好好责罚她一番,好让她长长记性! ”听到这话,我没有半分辩驳,只是面无表情看着容珩。对视半晌,他抬手遣退所有人, 开口问我:“你为何要这么做?”听到这话,我扯出一丝无奈的笑意,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本以为容珩至少会听我的解释。可没想到,他心里早已经认定我做了伤害小殿下的事情。 “你信她们的话,那还问原因做什么?在你眼里,我便是这样的人吗?”容珩皱眉看我, 黑色的眼眸幽深如墨,他薄唇微启:“不管怎样,今日是婉寒的祭日,你不该过多计较。 ”江婉寒,我的嫡姐,也是过世的景王妃。从来都是受尽宠爱。同为江家的女儿, 我却是早早便因为庶出被送到了乡下,摸爬滚打数十年。直到江婉寒因病离世, 江家人才想起穷乡僻壤的我。“你和你嫡姐容貌相似,能进王府也是沾光。 ”“既然你侥幸练了点儿三脚猫的功夫,那便记得在王府保护小殿下,就是死也得护住他! ”他们觉得这是有恩于我,便没征求我的意见,自作主张将我送进这偌大的王府。 刚来的时候,容珩也看着我这张脸慌神片刻, 只是下一秒便语气冰凉道:“别以为仗着有几分像你姐姐,便可以在王府里作威作福, 我的心永远是婉寒的,你不过是个替代品罢了。”我隐瞒了自己暗卫的身份, 在王府待了六年。寻常家女儿,像我这般年纪,早已经嫁人。可我却没名没分待在这王府里, 遭人唾弃。六年时间,我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们父子俩,几次三番舍身相救, 每次都从鬼门关走过。可却始终没有捂热他们的心,依旧始终被当做外人对待。思及此处, 胸口便愈发堵得难受。容珩见我不说话,脸色也不好看, 冷哼一声道:“原本给你的衣裙也**,你这是诚心与本王作对啊,既然如此,那便领罚吧。 ”想到早已经被容慕寒破坏的衣裙,我没过多解释,只是觉得可惜了。那身衣裙很漂亮, 是我穿过最好看的衣服。被人押到正屋前领罚时,所有的奴婢都出来看热闹。见我受辱, 她们也好像出了一口恶气般笑着。可分明,我与她们无冤无仇。板子拍打在身上时, 疼痛却从心底蔓延。我咬着牙,即便冷汗已经遍布全身,也不肯发出一点儿声音。 容珩见我这般,冷声呵斥道:“你们就这点儿力气吗?”行刑的人立马加重了力道, 一刻不敢停歇。数十下后,木板上已经染上了血色。容珩这才想起,我穿的是玄色衣服, 即便出了血也看不出。“念在你长姐的份上,今日便到此吧。”听到这话, 我恍惚的意识才逐渐回笼,自嘲地笑了一下,白着脸颤抖着身体跪在地上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多谢殿下宽厚。”不知为何,看我如此,容珩眉头竟然拧了一下。 可明明将我置于这番田地的人是他。几十下的板子,若是寻常女子早已经昏迷过去, 可我却坚持一步一步扶着墙慢慢挪向自己的房间。直到关上门的那一刻, 才浑身无力地倒在地上。眼泪顺着汗水滑落下来,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在疼痛, 每一寸皮肤都仿佛被开水烫得揭开了一层。颤抖地掀开衣服,肩膀上的伤口早已经血肉模糊, 揭开绷带时,又是一番剧痛。我咬着牙,将所剩无几的药粉撒在上面。 却因为过于激烈的疼痛昏迷了过去。被敲门声吵醒时,已是深夜。 容珩如往常一般进了我的屋子,入目的便是地上狼狈的我。 “怎会伤得这么重?”亲手害我至此的人,却在心疼我伤的重。真是可笑。 容珩轻轻将我抱起,可此刻的任何触碰对我而言都是折磨。“疼……疼! ”我想逃脱开他的怀抱,却因为身体虚弱,怎么也挣扎不开。“别动,我给你上药。 ”衣服被掀开的瞬间,耻辱的泪水已经流下。“不用你!”我缩着身体, 趁着容珩愣神的片刻,立马远离了他。容珩也没想到我的反应会有这么剧烈, 满脸不解地看着我。半晌才脸色阴沉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今日之事我也没办法, 毕竟是你有错在先。”“至于受刑,我本也不想下此重手,是你总是一身玄色衣服, 连流血也分辨不出来,我才……”说到这里,他眉头皱得更深,似是不忍回忆。“总之, 我是有苦衷的。”他靠近我,伸手想拂去我眼角的泪珠,却被我偏头躲开了。“殿下, 小殿下马上就要过十二岁的生辰了,我也是时候该走了。”这是我第一次躲开他的触碰, 不出所料,容珩发怒了。“有完没完了?即便是任性也该有个度数吧? 真把自己当做景王妃了?”我抬头看向他的脸色,刚刚那片刻温情仿佛是错觉一般, 已经一扫而空。景王妃?我自嘲一笑,这王府上下, 连最卑微的奴婢都敢当着我的面肆意***。我怎么可能把自己当成王妃?只是现在, 我不想与他争辩了,淡然开口道:“我没有胡闹,这是实话,也是我们一早约定好的。 ”早在进府之日,容珩便说过:“留你在此也不过是念在寒儿年幼,需要人照顾的份上, 等他十二岁时,你去留便可随意。”如今,时候也到了,反悔的人却是他。提到约定, 容珩的眼眸又温柔下来,施舍道:“原来是因为这个,当时情况特殊, 但是现在你我也算是情意互通了,若是实在想留下也可以。”“只是孩子却还是不能留, 此生,我只会有寒儿一个孩子。”六年时间,我已经与容珩缠绵数次。 可府里上上下下却只有他身边最亲近的侍卫知晓此事。每次过后, 他都会监视着我喝下堕胎药。身为一名女子,我知道自己经历这番折腾, 以后再拥有孩子的几率微乎其微。可是幸好,我也从来没想过要一个孩子。毕竟, 离开王府后,我依然做回暗卫。暗卫不能有软肋,可有了孩子便会有牵挂。 这是我一早就知道的事情。我摇摇头,语气坚决道:“殿下,奴婢不愿留下。 ”回应我的是容珩冰冷到极致的眼神:“不知好歹。”我被禁足了几日。因为不受宠, 奴婢们见风使舵,每日便自作主张只给我送一顿饭。 但这已经比小时候顿顿挨饿的日子好多了。每天晚上,容珩都会来我房里。他用的药好, 我的伤恢复得很快。痊愈那日,他照常来了我的房里,只是这次却又像以前一般开始折腾我。 但结束后,不一样的是他没有再命我喝下避子汤。“明日便是寒儿生辰, 你守在他身边保护他。”这些日子我说过无数次离开,可都被容珩当做玩笑话忽视了。 “明日,你穿这身衣裙。”看着比上次更豪华一些的衣裙,我却再也没了那般欣喜。 看来容珩已经知晓上次事情的真相,可他没有道歉,只是用这种方法要我不要再计较。 多说无益,我点点头,一夜无梦到第二天。容慕寒身份尊贵, 生辰宴自然有许多名门世家的公子**前来祝贺。我出现时, 他便毫不顾忌地大声质问道:“不是说今天就滚吗? 你怎么还在这?”他身旁的盛家**捏了捏他的小脸,笑道:“小殿下, 这么好的日子为了**的奴婢气坏自己的身体可得不偿失。”容慕寒牵住她的手, 嘴甜道:“柔姐姐,你嫁给父王好不好?把这个坏女人赶走!”他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 撒娇道:“姐姐的手又滑又嫩,和母妃很像,不像她,手难看死了,简直和干枯的树枝一样! ”听闻这话,我的手上又多了几道视线。我有些狼狈地把手交叠着藏进衣袖, 可耳朵还是听到了那些**们的惊呼和嘲笑。她们窃窃私语, 似乎不理解怎么会有人的手长成这样。但于我而言,手指齐全便已时候万幸。 哪里还敢奢求别的。容慕寒孩子心性,缠着盛柔陪他去后花园玩。我陪同左右, 路过湖边时盛柔手上的玉镯子却不慎掉落。容慕寒毫不犹豫指着我:“你不是会武功嘛? 下去捡。”这个时候的湖水虽说不冰,可依旧是冷的。湖水渗透衣服, 繁琐的裙摆倒成了阻碍。等我找到玉镯时,这身新衣又变成了一堆破布,像上次一样。 将玉镯递给盛柔,她却握住我的手一脸,笑意看着我,惊讶之际,便已经听见扑通一声。 “你这个毒妇,推柔姐姐干什么?”没等我再下去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