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暴雨契约冰冷的雨点,像老天爷砸下来的钢珠子,噼里啪啦抽在灰黑色的墓碑上, 也狠狠抽在跪在泥水里的江晚背上。她浑身湿透,单薄的灰色西装外套死死黏在身上, 又冷又沉。茶棕色的头发糊了一脸,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淌,流进眼睛里,又涩又痛。 金丝眼镜片早就被雨水糊花了,眼前父亲的墓碑上,“江启明”三个字和照片, 只剩下个模糊晃动的影子。一年了。整整一年前,**, 那座她从小仰望着、觉得永远不会塌的大厦,被人用阴招挖空了地基,轰隆一声就垮了, 碎得连渣都不剩。她爸江启明, 那个一辈子腰杆挺得笔直、教她做人要像账本一样清清白白的男人,被泼了满身的脏水, 顶着“财务造假”的臭名,从江氏大楼顶上一跃而下,用最惨烈的方式, 把自己和所有委屈都砸碎了。留给她的,就剩下这块冷冰冰的墓碑, 还有手里这个更冷、更硬的银色小U盘。她攥得死紧,U盘硌得掌心生疼,像是要嵌进肉里。 这里面装着老爸拿命换来的证据!能撕破那些王八蛋的画皮! 能把泼在江家头上的脏水洗干净!可她解不开那该死的密码!第一层用了老妈的名字和生日, 第二层…她把能想到的数字全试遍了,屏幕永远冷冰冰地跳着两个字:“错误”。 绝望像这墓园的湿气,丝丝缕缕往骨头缝里钻。力气被冰冷的雨水一点点抽干, 强撑着的脊梁再也挺不住,身体一软,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像刀子一样划破雨幕。一辆黑得发亮、线条跟刀锋似的宾利, 带着一股子“我很贵别碰我”的冷光,蛮横地急刹在旁边的泥坑里。车轮碾过脏水洼, 哗啦一声,泥点子跟炮弹似的,劈头盖脸糊了江晚一身。车门猛地弹开。 一双擦得能当镜子的黑皮鞋,毫不心疼地踩进烂泥里。笔挺的西裤裤线愣是没歪。 江晚的视线艰难地往上挪,越过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结实胸肌上的白衬衫, 掠过线条冷硬的下巴,对上了一双眼睛。冷。真冷。像冰窟窿里捞出来的刀子,闪着寒光。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珠子里,清清楚楚映着她此刻的狼狈样,没有一丁点可怜, 只有被打扰了的不耐烦和…明晃晃的嫌弃。是陆沉舟。 那个白手起家、几年功夫就在商界搅得天翻地覆,把陆氏科技推到风口浪尖的狠角色。 也是…她心里那份仇人名单上,需要重点提防的名字。他居高临下地睨着瘫在泥水里的江晚, 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全是厌恶。他那件一看就贵得要死的白衬衫前襟上, 清清楚楚印着几个带着泥的手指印——是她刚才栽倒时,无意识抓上去的“罪证”。“放手。 ”他的声音比这深秋的雨还冰,带着金属摩擦的冷硬,“这件衬衫,你赔不起。”赔不起? 这三个字像针,狠狠扎进江晚麻木的神经。江家是倒了, 可骨子里那份被她爸用算盘珠子敲打出来的硬气还在。她猛地吸了一口带着泥腥味的冷气, 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甩开还抓着他裤脚的手,撑着冰冷的墓碑边沿, 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雨水顺着下巴往下淌,她抬手,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 金丝眼镜后面那双桃花眼,此刻烧着两团火,直直刺向陆沉舟。“地址给我, ”她的声音沙哑得像破锣,却异常清楚,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账单,寄来! ”陆沉舟没吭声。那双冰冷的眼睛在她脸上停了几秒, 然后刀子似的扫过她跌倒时散开的帆布包。包口敞着, 露出里面一个深蓝色封皮的小本子——会计从业资格证,被雨水泡得半透, 但封皮上的编号还能看清。旁边,还有几张被水晕开、写满了密密麻麻公式的草稿纸。 他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快地闪了一下,快得抓不住。接着,薄嘴唇动了动, 报出一串地址,市中心顶级地段的地标公寓名。“现在,跟我走。 ”他的声音一点起伏都没有,只有不容反抗的命令,“你的赔偿方式,我来定。 ”顶层的巨大落地窗外,是璀璨得晃眼的城市夜景,霓虹闪烁,车流像金色的河。 屋里恒温空调吹着暖风,赶走了江晚身上的寒气,却赶不走心头的冰。 陆沉舟把一份打印好的协议,“啪”地一声甩在她面前的黑色大理石茶几上。那纸边, 锋利得能割手。“陆氏集团上市在即,”他陷在宽大的单人沙发里,长腿交叠,姿态放松, 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锁着她,“我需要个法律上的老婆,装装样子,应付检查。 ”他的指尖精准地点在协议的关键地方,敲了敲,“你,会计能力够格, 背景简单——破产,缺钱。”每一个字都像秤砣,冰冷地砸在江晚心上。“契约婚姻, 三个月。”他的声音没一点波澜,跟念采购单似的,“你配合我演恩爱夫妻, 应付所有公开场合和必要检查。报酬:三千万。违约:赔三亿。”三个月。三千万。赔三亿。 **裸的交易,一点多余的温度都没有。江晚的目光扫过那串天文数字, 足够解她的燃眉之急,甚至能撬开一丝复仇的门缝。又扫过那触目惊心的违约条款。 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疼让她勉强保持着清醒。“从今晚起,你住这儿。”陆沉舟站起身, 高大的影子带着无形的压力,指向客厅一边,“媒体和股东的眼睛到处都是, ‘分居’就是蠢到家的破绽。”他手指的方向,是一面巨大的、磨砂玻璃墙,“你的房间。 我的在对面。”玻璃墙在灯光下泛着朦胧的光,像一道看不见的栅栏。它隔开了空间, 却隔不开人影。对面房间的灯光,把男人模糊却极具侵略性的轮廓投在墙上, 一举一动都带着无声的压迫。这奢华的大平层,瞬间变成了一个镶金边的透明笼子。 江晚的目光从那面象征屈辱和监视的玻璃墙上挪开,落回茶几那份协议上。为了翻盘, 为了U盘里老爸用命守住的秘密……她深吸一口气,抓起笔,指尖用力得发白。 笔尖划过纸面,沙沙的轻响在死寂的客厅里格外清晰。“陆总,”她抬起头, 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把底下翻腾的东西死死压住,“合作愉快。 ”陆沉舟嘴角似乎扯了一下,一个没温度的笑,转身走向自己房间, 玻璃门无声地滑开又关上。江晚拖着灌了铅似的腿走进那个属于她的“笼子”。房间很大, 东西都贵,就是冷冰冰的,没点活人气。她打开自己那个小小的行李箱, 除了几套半旧不新的职业装,角落里躺着个包装有点压扁、但还看得出可爱的草莓蛋糕。 是她给自己留的最后一点甜头,也是对抗这***世界的唯一念想。 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滑坐到地板上,她撕开包装,用小叉子挖了一小块,机械地塞进嘴里。 甜腻的奶油在舌尖化开,带来一丝虚假的暖。一点奶油不小心蹭到了鼻尖上,她也没发觉。 不知过了多久,对面玻璃门滑开的轻微声响传来。陆沉舟晨跑回来了,一身黑色紧身运动服, 勒出流畅结实的肌肉线条。汗湿的额发有几缕垂下来,少了点穿西装时的杀气, 但那压迫感一点没减。他走过客厅,目光扫过坐在地板上、鼻尖还沾着奶油的江晚, 眉头立刻嫌恶地皱起,像看到什么脏东西。“糖分腐蚀大脑。 ”他的声音带着刚运动完的微喘,冰碴子似的,“还有,在陆家,坐地上是野人行为。 ”他抬手,不耐烦地扯下汗湿的领带,随手扔在贵得要死的沙发上。江晚没理他, 闷头又挖了一小块蛋糕。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他路过时,那冷冰冰的目光, 在她鼻尖那点碍眼的奶油上,极其短暂地、微不可察地,停了一下。 第二章:玻璃牢笼陆沉舟的办公室大得吓人,一整面墙都是弧形落地窗, 能把半个城市踩在脚下看。可最扎眼的不是外头的风景, 而是正对着他那张能当床用的老板桌的墙上,挂着的巨大电子屏。猩红的数字, 像心脏快停跳时监护仪上闪的警报,一下、一下, 冰冷又无情地跳着:“上市倒计时:89天07时32分”每跳一下, 都像锤子砸在江晚心口上,压得人喘不过气。那串红得刺眼的数字,就是悬在她头顶的刀, 明明白白提醒着,那纸卖身契一样的婚姻协议,跟这倒计时一样,正在飞快地溜走。“咚咚。 ”敲门声响起。陆沉舟那个一丝不苟的秘书走了进来,腰弯得恭敬, 可那眼神跟探照灯似的,在缩在角落沙发里的江晚身上扫了好几个来回。“陆总, 下午跟‘启明资本’的风投会议,是重头戏。对方点名要求…太太,江**必须出席。 ”秘书声音平板,可那声“太太”叫得,怎么听怎么别扭。 他紧接着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系着银丝带的礼盒,“还有, 王董那边派人送了‘新婚贺礼’过来,说是…一套最新款的家庭智能监控系统, 请您和太太…务必试用体验。”“新婚贺礼”?家庭监控?江晚的心猛地一沉, 指尖掐进手心。这盒子包得再漂亮,也盖不住里头那股子监视的臭味儿!那些股东的眼睛, 果然无孔不入,连这假结婚的“爱巢”都不放过!陆沉舟眼皮都没抬一下, 嘴角却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眼神像淬了毒的针。“收下。”他声音没半点温度,“装上, 就装在…大门玄关,最显眼的地方。替我‘好好’谢谢王董的‘心意’。”“是。 ”秘书应声退下,门关得轻巧。办公室里只剩下电子屏跳动的微弱嗡鸣, 还有两人之间那根看不见却绷得死紧的弦。陆沉舟的目光终于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江晚身上, 带着掂量货物的审视。他随手抄起桌上一份厚得能砸死人的文件, “啪”一声扔到她面前的茶几上,溅起肉眼看不见的灰。“下班前, ”他声音跟机器播报似的,没一点人味儿, “把第三季度现金流预测模型里的漏洞给我挖出来。这是你‘值多少钱’的第一次考试。 ”命令下完,他眼皮子一耷拉,目光重新粘回电脑屏幕上那些跳动的数字和弯弯曲曲的线, 好像她这个人压根不存在。江晚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镜片后面那双总带着点雾气的桃花眼,瞬间清亮锐利起来。 属于“江晚”的软弱被剥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顶尖会计该有的冷硬。她拿起那份沉重的文件, 走到旁边一张空桌子坐下,掀开笔记本,指尖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翻飞起来。 屏幕的光映着她专注的侧脸,敲键盘的声音成了这冰冷空间里唯一的活气儿。 窗外的天一点点暗下去,城市的霓虹灯跟争宠似的,一盏接一盏亮起来, 在巨大的玻璃窗上投下光怪陆离的影子。 当江晚把一份圈圈点点、标注清晰的报告放到陆沉舟桌上时,他刚掐断一个视频会议。 他拿起报告,眼皮子都没怎么抬,目光却像钉子一样, 精准地钉在江晚用红笔圈出来的那几个要命的风险点上。办公室里静得吓人。 “漏洞在‘存货周转率’的假设上,太想当然,”江晚的声音平静无波,像在念说明书, “压根没考虑新供应链磨合期可能拖后腿, 连带着应付账款的预设周期也跟着出错……”陆沉舟没吭声,只是抬眼, 目光穿过冰冷的镜片,落在她脸上。那眼神深得跟潭似的,看不出是夸是骂, 但之前那种纯粹的、看工具似的打量,好像淡了那么一丝丝。他放下报告, 只撂下一句:“知道了。后续风控方案,明早放我桌上。”说完,又一头扎进了工作里。 晚上回到那座镶金边的“笼子”。 衣帽间整理助理白天送来的“生活必需品”——一堆挂着吓死人价签、摸上去却冰凉的衣服。 一件换下来的、料子顶好的白衬衫,随意搭在椅背上。她的目光被衬衫袖口勾住了。 一枚做工精致的黑曜石袖扣,扣链松了,正可怜巴巴地挂在那儿,眼看就要掉下来。 她想起白天开会时,陆沉舟好像总在不经意间,用手指烦躁地拨弄袖口,那个细微的动作, 泄露了他冰山底下的一丝不耐烦。鬼使神差地,江晚翻出了针线盒。 她就着衣帽间顶灯刺眼的光,坐在地板上,小心翼翼地捏起衬衫袖口, 用细密到几乎看不见的针脚,在袖口内侧缝上了一个小巧又结实的暗扣。动作又轻又稳, 像是在修复一份绝密的财务档案。做完这一切,她把衬衫挂回原处,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夜更深了。客厅里只留了一盏落地灯,光线昏黄暧昧。江晚抱着笔记本蜷在沙发里, 屏幕上密密麻麻全是税务表格。手边是她带来的那盒草莓蛋糕,只剩下可怜的一小块。 精神绷得太紧后的疲惫感涌上来,脑子有点发木。身后传来很轻的脚步声。 陆沉舟好像刚在书房处理完事情,出来倒水。他走过客厅, 目光扫过沙发里那个被屏幕微光勾勒出的身影。她缩成一团,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滑到了鼻尖, 眼下带着熬夜的青黑,几缕茶棕色的碎发散在颊边, 透出一种跟白天那个冷硬会计截然不同的、易碎的疲惫感。他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目光掠过她手边那盒吃了一半的蛋糕,随即面无表情地走向吧台。 江晚全神贯注在报表的海洋里,压根没注意。直到第二天清晨。 江晚拉开那个能装下半个她的大冰箱门,习惯性地想去拿冰水醒醒神。目光却猛地定住了。 冰箱冷藏层里,赫然放着一盒全新的、包装一模一样的草莓蛋糕。 标签:【无糖配方】第三章:倒计时与袖扣猩红的倒计时数字在陆沉舟办公室的巨屏上跳动, 像颗悬在头顶的定时炸弹:89天07时。江晚的目光刚从那串刺目的数字上挪开, 就被陆沉舟冷硬的声音钉在原地。“下午的晚宴,准备一下。”他头也没抬,指尖敲着键盘, “需要‘陆太太’出场。”江晚抿了抿唇。扮演恩爱?对着镜头挤出虚假的笑? 胃里一阵翻搅。可那三千万的契约和三亿的违约金沉甸甸地压着,她只能点头:“知道了。 ”水晶吊灯的光晃得人眼晕。空气里塞满了昂贵香水、雪茄和虚情假意的寒暄。 江晚穿着陆沉舟准备的银色礼服,像件被精心包装的展品,挽着他的手臂,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手心不合时宜地冒汗。陆沉舟的手掌覆在她手背上,温热有力, 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他微微侧头,灼热的气息扫过她耳廓:“放松点,江会计。现在, 你是陆太太。”那股冷冽的木质香瞬间压倒了周遭的浮华,却让她脊背绷得更直。 “陆太太?沉舟,新婚快乐。”一个带着慵懒笑意的声音,像毒蛇吐信,缠了上来。 周慕白端着酒杯,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们面前。阴柔的丹凤眼在灯光下微微上挑, 那朵紫得妖异的鸢尾花,别在丝绒西装领口,散发着不祥的气息。他的目光像湿冷的蛇信, 慢悠悠地在江晚身上舔过,带着评估和毫不掩饰的恶意,最终落在她挽着陆沉舟的手上, 笑容温雅,眼底却是一片冻死人的荒原。 “这位就是让陆总不惜闪婚也要金屋藏娇的…江**?”他伸出手,手指苍白修长,“久仰。 ”那声“久仰”,裹着蜜糖般的毒汁。江晚的心脏猛地一缩!是他! U盘里那些模糊照片上的人!恨意和心悸瞬间冲上喉咙。她强压下去,指尖死死掐进掌心, 维持着脸上快要碎裂的假笑,手刚抬起——陆沉舟动了。手腕一翻, 他极其自然地将江晚的手拉回,顺势将她往自己身后一带。 高大的身躯瞬间成了隔绝视线的屏障。动作流畅,带着保护的强势。“周少的手, ”陆沉舟的声音冰寒刺骨,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周慕白,“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的生意。 东港码头那批货的***单,听说有点烫手?”空气瞬间冻结。周慕白脸上的笑僵了一瞬, 眼底阴鸷翻涌,又被更浓的笑意覆盖:“沉舟的消息还是这么灵通。小事,不足挂齿。 ”他晃着酒杯,目光再次毒蛇般滑过被陆沉舟护在身后的江晚,意味深长,“倒是陆总, 新婚燕尔,气色真好。只是…当心别让些不干不净的东西,脏了你的好前程。 ”无形的硝烟弥漫开来。下半场的谈判被硬塞进城郊一家老掉牙的酒店。 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了窗外渐起的夜色和闷雷。空气里是陈腐的木头味、灰尘, 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霉烂气息。水晶吊灯的光被刻意调暗,昏黄的光线下, 一切都显得压抑而鬼祟。陆沉舟坐在主位,昏暗的光线让他冷硬的轮廓显得更加锋利, 眉宇间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气场全开,言辞像淬了冰的刀子, 和对面的材料供应商代表进行着激烈的价格绞杀。江晚作为“花瓶助理”, 安静地坐在他侧后方,笔记本摊开着,心思却绷得像拉满的弓。她能闻到谈判桌上的火药味, 更能感受到陆沉舟身上辐射出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压迫感。窗外, 酝酿了一整天的闷雷终于滚落,轰隆隆由远及近。雨点开始砸在厚重的玻璃窗上,噼啪作响, 越来越密。头顶那盏老古董水晶吊灯,灯丝发出极其细微、令人头皮发麻的“滋滋”声, 灯光也跟着诡异地忽闪了一下。谈判到了最要命的关头。两边的人都站了起来,身体前倾, 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声音一个比一个高,空气里全是刀锋碰撞的火星。“陆总! 这价已经是我们的棺材本了!再压下去, 这买卖没法……”供应商代表吼到一半——“轰隆——!!!”一声炸雷, 像巨斧劈开了苍穹!惨白的电光瞬间撕裂窗外的黑暗, 将会议室里每一张扭曲的脸映得惨白如鬼!紧接着,“啪嚓!”一声脆响!整个会议室, 连同外面长长的走廊,瞬间被绝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彻底吞没!灯,全灭了! 绝对的黑暗带来了死寂,随即是炸锅般的混乱!“操!怎么回事?!”“灯!灯呢?! ”“谁他妈踩我脚了?!”“别乱推!东西!小心桌子! 的刺耳噪音、文件哗啦啦散落的声音、黑暗中身体碰撞的闷响……瞬间在狭小的空间里爆开! 恐慌像冰冷的毒液,瞬间注满每个人的血管。江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她本能地站起来想抓住点什么,脚下却被不知是椅子腿还是谁的脚狠狠一绊!“啊! ”身体瞬间失衡,惊呼着向前重重扑倒!完了! 预想中摔在冰冷地板甚至碎玻璃上的剧痛没有传来。一只滚烫有力的大手, 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和惊人的速度,猛地从侧后方伸来!精准地、死死地扣住了她的腰! 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将她拽进一个坚硬灼热的怀抱!“砰! ”江晚整个人被一股蛮横的力量死死按在冰冷的墙壁上!后背撞得生疼,但更清晰的, 是身前紧紧压过来的、如同烙铁般的滚烫躯体!是陆沉舟! 他用整个后背承受了两人撞击墙壁的力道,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黑暗中, 他的双臂像最坚硬的铁箍,将她死死地锁在怀里,护在冰冷的墙壁和他滚烫的胸膛之间, 密不透风。江晚的脸颊被迫紧贴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 隔着薄薄的、瞬间被冷汗浸透的衬衫布料, 她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有力却因瞬间爆发而狂乱的心跳——砰!砰!砰!像失控的重锤, 疯狂敲打着她的耳膜,震得灵魂都在发颤。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冷冽木质香, 此刻混合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因剧烈动作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而蒸腾出的灼热气息, 如同无形的网,将她完全笼罩、吞噬。黑暗中,其他的惊呼、碰撞声仿佛都模糊远去, 被无限放大的,只有彼此紧贴的身体,疯狂的心跳,还有……交缠的、滚烫而急促的呼吸。 几乎要烧起来。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死死抓住了他腰侧的衬衫,布料下绷紧的肌肉坚硬如铁, 蕴藏着惊人的力量和此刻同样不平静的悸动。 “陆…陆总…”江晚的声音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细若游丝, 试图用契约的冰冷条文在这燎原的暧昧中划出一道安全的界限, “协议…第三条…保持十厘米距离…”头顶上方, 传来陆沉舟低哑的、带着一丝因撞击而产生的痛楚喘息, 以及…一种近乎戏谑的、灼热的吐息,狠狠拂过她敏感的耳廓, 激起一阵战栗:“现在…停电。”他的喉结在她紧贴的额角处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压出来,带着磨砂般的质感, 每一个字都烫得惊人:“我看不见刻度。”“轰隆——!!! ”又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窗外浓墨般的黑暗,瞬间照亮了室内!那刺目的光芒, 的剪影——陆沉舟低头凝视着她的、在电光中显得格外深邃专注甚至带着一丝掠夺性的眼眸, 以及江晚仰着脸、眼中无法掩饰的惊惶和一丝被这极致亲密点燃的茫然。光芒转瞬即逝。 世界重归黑暗,只剩下更猛烈的暴雨疯狂敲打着窗户,如同密集的战鼓, 敲打在两人早已失控的心跳上。第四章:香槟塔下的心跳应急灯惨绿的光,幽幽地亮起, 像鬼火一样勉强撕开厚重的黑暗,照出一地狼藉——翻倒的椅子,散落如雪片的文件, 惊魂未定、狼狈不堪的人们。光线亮起的瞬间,如同无形的开关被猛地扳下。 箍在江晚腰间那条如同铁铸的手臂,几乎是触电般猛地松开!力道之大, 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嫌恶,让毫无防备的她狠狠踉跄了一下, 后背“砰”地一声再次撞上冰冷的墙壁,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闷哼出声。 陆沉舟迅速后退一步,拉开了至少一米的距离。昏暗的绿光下,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冻结, 覆上了一层比西伯利亚寒流更刺骨的冰霜。薄唇抿成一条毫无温度的直线, 只有微微急促的呼吸和额角渗出的一层细密冷汗, 泄露了刚才的激烈对抗和此刻强压下的不平静。他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 在江晚身上极快地扫过,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 随即飞快地移开,仿佛多看她一眼都是对自己定力的亵渎。江晚靠着冰冷的墙壁, 胸口剧烈起伏,脸颊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烧得滚烫。 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整理凌乱贴在颈侧的湿发,指尖碰到耳垂,那里烫得像要烧起来。 她不敢去看陆沉舟,目光慌乱地垂落,落在自己被他抓得皱巴巴、甚至有些变形的礼服腰侧。 昂贵的布料上, 似乎还残留着他掌心滚烫的烙印和…那要命的一擦带来的、挥之不去的酥麻感。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尴尬和一种一戳即破的张力。 刚才黑暗中的零距离与此刻灯光下刻意拉开的鸿沟,形成了最尖锐的讽刺。“抱歉各位, 突发状况。”陆沉舟的声音已经恢复了绝对的冷静, 甚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公式化的歉意,对着惊魂未定的合作方代表颔首,“电路故障, 今日洽谈暂时中止。后续事宜,我的助理会跟进。”他看也没看江晚一眼, 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摆件,转身径直走向门口,背影挺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江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江倒海的混乱,也努力挺直了仿佛被抽掉骨头的脊背, 维持着“陆太太”应有的、摇摇欲坠的仪态,跟在他身后。细高跟踩过散落在地的文件纸页, 发出轻微的、令人心烦意乱的“沙沙”声。每一步, 都像是在逃离那个黑暗的、心跳失控的漩涡。每一步,都清晰地听到胸腔里那颗心, 仍在狂乱地擂鼓。每一步,腰侧那被触碰过的地方,都像被无形的烙铁烫着,灼热难当。 回到顶层公寓那冰冷奢华的空间,沉默如同实质的墙,将两人隔开。陆沉舟直接进了书房, 厚重的实木门“咔哒”一声落锁,彻底隔绝了视线。江晚几乎是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反手锁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滑坐在地。黑暗中,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脸颊的滚烫未退,腰侧的异样感挥之不去, 黑暗中他低哑的“我看不见刻度”和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如同魔咒,在脑海里循环播放。 她用力甩头,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用疼痛逼自己清醒。不行!不能沉溺在这种混乱里! 还有更重要的事——那份藏在梳妆台暗格里的银色U盘!那是她所有挣扎和隐忍的唯一意义!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梳妆台前,手指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摸索着那个极其隐蔽的卡扣。 咔哒一声轻响,小小的暗格弹开。空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手狠狠攫住,瞬间停止了跳动! 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礼服后背! 江晚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手指发疯般地在空荡荡的暗格里反复摸索, 指甲刮擦着光滑的木质内壁,发出刺耳的“吱嘎”声。没有!什么都没有! 那个冰冷的、小小的金属块,消失了!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她的咽喉, 窒息感汹涌而来。藏匿点只有她知道…不,还有一个人!陆沉舟!他知道! 她甚至当着他的面,在这个房间里藏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是他! 一定是他!怕她这个“麻烦”的复仇之心会毁了他唾手可得的上市大计,所以干脆釜底抽薪, 拿走了U盘!甚至…他可能会把它交给周慕白?!这个想法让她如坠冰窟,浑身冰冷刺骨! 愤怒和绝望瞬间压倒了所有混乱的羞赧和残留的心悸。江晚猛地从地上弹起, 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失去幼崽的母兽,双眼赤红地冲向书房!她甚至忘记了敲门, 直接拧动了门把手!“砰!”书房门被她用尽全身力气撞开,重重砸在墙上, 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陆沉舟正背对着门,对着巨大的落地窗开视频会议, 屏幕上是几位西装革履、表情严肃的高管。这突如其来的巨响让他瞬间转身, 锐利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棱,带着被打扰的滔天怒意和极度的不悦, 狠狠刺向门口的不速之客!视频那头的高管们显然也被这动静惊到, 脸上露出错愕和探究的神情。江晚根本顾不得这些!她胸口剧烈起伏, 眼睛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慌而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陆沉舟, 声音因为激动和缺氧而尖锐得变了调,撕裂了书房的寂静:“我的U盘呢?! 是不是你拿走了?!”这句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 陆沉舟的脸色瞬间阴沉到了极点,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黑云压城。他眼神一厉, 没有任何犹豫,抬手直接切断了视频会议!屏幕上高管们惊愕的脸瞬间消失, 变成一片冰冷的死寂黑屏。“江晚!”他转过身,高大的身影带着山崩地裂般的压迫感, 一步步朝她逼近,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淬着寒冰,“你发什么疯?! ”巨大的恐慌和失去唯一希望的绝望彻底烧毁了江晚的理智。她迎着他冰冷刺骨的视线, 像是豁出一切,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颤抖和指控:“除了你还有谁?!那个暗格只有你知道! ”她眼眶通红,泪水在里面疯狂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你怕我毁了你的上市! 怕我拿U盘去报仇给你惹祸!所以你拿走它!你想彻底控制我, 还是…还是想把它交给周慕白?!”最后那个名字,她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带着刻骨的恨意。空气瞬间凝固,冰冷刺骨。陆沉舟的脚步在她面前停住。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半米, 江晚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如同西伯利亚寒流般的冰冷怒意。 他深不见底的黑眸死死锁住她,里面翻涌着被误解的滔天怒火, 还有…一丝江晚此刻被愤怒蒙蔽了双眼、完全无法分辨的,更深沉、更晦涩的痛楚? “在你眼里,”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受伤的冰冷咆哮, 重重砸在江晚摇摇欲坠的心防上,“我就是这种人?!”他猛地向前一步, 强大的气势让江晚不受控制地踉跄后退,后背狠狠撞在了冰凉坚硬的门框上,生疼。 “为了一个破U盘,”陆沉舟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穿她, 试图洞悉她心底最深的怀疑,“你就这样质疑我?!”他的眼神锐利得可怕, 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剖开,看看那里面到底装着怎样冰冷的算计和不信任。 那眼神里的冰冷和愤怒如此真实而强烈,让江晚被绝望和愤怒冲昏的头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