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座,梨枝安安静静放着,全然不知屋子里发生过怎样的缠绵不清。 周津时坐进车里,先拿水冲洗了手。 指间,好像还沾染着属于梁温椬的春雨梨花味道。 初遇梨花雨,他并不贪恋。 周津时低叹一口气,摸到火机和烟盒,低头点了一支。 他没什么烟瘾,除非烦得很。 与梁温椬,虽没完成,但是已经事发一半。 终归这事女孩子更吃亏,可周津时心里也说不出的委屈。 守身如玉24年,现在落个半清不白。 以后怎么和老婆交代? 和别人做过,还是没做过? 做五分之一,说出去谁信? 周津时仰颈靠向椅背,倦倦闭上双目,久久不能入睡。 疼,很疼。 烦,很烦。 乱,很乱。 被风雪包围的暗光中,周津时拿出手机,话音很疲惫,“言蹊……” …… 院子里,房屋落进大雪,宁静又低矮。 窗口长帘早被拉好,灯又好一会儿才熄。 梁温椬把所有炮制的中药锁进柜子,又洗了一个漫长的澡。 疼了又疼。 回卧室掀开被子时,摸到一片冰凉。 却不是吹进来的风雪。 梁温椬手指禁不住一颤,又摸到一个更凉的东西。 一枚戒指。 在她和周津时水里火里时,认命一样从她手上脱落了。 这枚戒指是梁温椬年幼被丢下时,襁褓里唯一的信物。 有人说那是枚贞洁戒。 内壁刻有圣经***,现在已经很少能看到。 此刻,梁温椬只觉得这枚戒指很嘲讽。 是命运对她戏弄的嘲讽。 最后,她依然把戒指戴到左手无名指,抱紧双臂,低头埋膝,肩膀细微发颤。 泪,安安静静,涓涓不止,“坏妈妈,坏妈妈……下辈子才不要做你的女儿……” 不会儿,梁温椬电话响了。 “温椬,睡没?” 盛北医院八层ICU,梁绛舒一身深绿色无菌服,踩着拖鞋推门而出。 已经这个时间,走廊里还站着,坐着很多家属。 身边堆着大包小裹。 保安赶走又回来,反复如此。 人人紧张,惆怅,脸上满是熬夜后的倦灰。 一见梁绛舒出来,有人忙不迭扑向这个高大男人,含泪问:“医生,我老公在里面怎么样?” 梁绛舒只露一双剑眉凤眼。 冷冰冰的,看起来没什么情感。 “还好,今晚情况稳定,明早能拔管。”梁绛舒步履匆匆,“没接到医院电话就是好事。” 家属手里紧紧攥着音量调到最大的手机。 生怕错过任何一个陌生号码,又最怕电话会响起。 “谢谢梁医生!” 梁绛舒手机贴耳,径直走向员工通道。 门口,他抬手摘了口罩,人脸识别系统亮起,映出一张骨相极其立体的帅脸。 这边,梁温椬听筒里归于平静才回话: “哥,我马上就睡,你今晚又是夜班?” 印象里,哥哥好像白天黑夜都在上班。 梁绛舒正在抬臂转动酸痛的肩膀,忽然就停了,步子也停了。 “温椬,你哭鼻子了?有事情跟我说,我给你解决。” 梁温椬挺了挺背,“没有,哥,我就是有点感冒,怎么这么晚打电话?” 梁绛舒转身,面向漆黑的窗子。 “我一直忙到现在,听说家里下了暴雪,爸今天怎么样?手臂疼得严重么?” 养父程颂年,身上总有褪不去的故事感。 尤其黄昏朦胧,他一人煮茶时。 让人觉得他满身有好多遗憾。 程颂年不多说什么,安心把一对互无血缘,也和自己无血缘的孩子养大,供他们走出小城。 他身上落过不少旧伤,尤其双臂和双手最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