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棺中睁眼窒息。冰冷粘稠的黑暗,如同凝固的墨汁,死死裹缠着每一寸肌肤。 每一次徒劳的吸气都像是在吞咽烧红的烙铁,灼痛从咽喉一路烧灼到肺腑深处。没有水, 只有令人窒息的、凝固的死寂。意识在无边混沌的深渊里徒劳挣扎。 最后清晰的画面——刺得人眼盲的白光骤然炸裂,震碎耳膜的恐怖巨响,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带着铁锈般甜腥的怪味……那场精心策划的“实验室意外”, 干净利落地抹杀了材料界女王林薇的存在。咯吱——粗糙、带着毛刺的木板狠狠硌在脊背上, 冰冷的触感像针,猛地刺穿了濒死的混沌。一股极其刺鼻的气味, 混合着劣质松木的浓烈油脂味、呛人欲呕的生石灰粉味, 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却令人肠胃翻搅的甜腻腥气,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 疯狂地钻进她的口鼻,钻进她每一寸试图复苏的感官! “妹妹啊——我苦命的妹妹啊——”一个尖利、拖着刻意哭腔的女声,穿透厚重的棺木, 像淬了剧毒的钢针,狠狠扎进耳膜!那哭声抑扬顿挫,假得令人头皮发麻, 甚至还“巧妙”地带着一丝“洋葱熏过”的沙哑鼻音,表演得用力过猛。 “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非要投了那冰冷的湖啊……呜呜呜……姐姐我这心里, 跟刀剜似的疼啊……老天爷不长眼呐……”投湖?喉咙深处残留的, 绝不是溺水后水草的***冰冷!是**辣、如同被滚烫辣椒油反复灼烧过的剧痛! 每一次吞咽的尝试,都牵扯起一片燎原的痛楚!一股被彻底愚弄的暴怒, 混合着绝境求生的原始本能,如同被强行压缩到极致的高压电流, 在她这具冰冷躯壳的深处轰然炸裂!指腹猛地用力,狠狠抠进身下粗糙的棺木板! 尖锐的木刺瞬间扎破皮肉,带来钻心的锐痛!这微不足道的疼痛, 却成了点燃这具躯壳、唤醒沉寂意志的最后火星!砰!一声沉闷的巨响! 是硬物狠狠踹在棺壁上的震动!力道之大,让整个棺木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同时, 那虚假造作的哭声陡然拔高,瞬间剥落了所有伪装的悲切, 只剩下冰冷刻骨的厌弃和毫不掩饰的急迫:“哭两声够意思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胚子! 死了倒省了府里多少麻烦!赶紧钉死了埋下去!多停一刻都嫌晦气!动作麻利点! ”轰隆——!仿佛在回应这恶毒的催促,积蓄已久的暴雨终于撕开了阴沉的天幕! 冰冷的雨水裹挟着腥浊的泥浆,如同天河倒灌, 疯狂地从棺盖边缘被震动松开的缝隙里冲涌进来!“咳!呕——!”冰冷的泥水混合着尘土, 呛入脆弱的气管,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濒死的窒息感再次凶猛袭来!轰——咔嚓! 棺盖在外部泥浆流失的松动和内部冲击的双重作用下,猛地向下错开一道狰狞的裂口! 狂风裹挟着豆大的雨点,毫无阻碍地疯狂涌入,砸在脸上,冰冷刺骨!“啊——! ”一声短促变调的、属于年轻女子的尖叫在灵床边炸响!充满了惊惶!就是现在! 一只血污淋漓、皮开肉绽的手臂,如同从九幽地狱最深处猛然探出的复仇鬼爪,快!狠!准! 带着破开一切的决绝,从那道裂口闪电般伸出!五根沾满泥泞和血痂的手指, 如同冰冷的铁钳,死死扣住了灵床旁那只穿着昂贵云锦绣鞋、纤细脚踝的皮肉!“啊——!! !”这一次的尖叫,是魂飞魄散、肝胆俱裂的极致惊恐!尖锐得几乎要刺破雨幕!灵堂内外, 所有凝固的身影,所有嘈杂的议论,所有伪装的悲泣,在这一刻, 被这惊悚绝伦的一幕彻底冻结。时间仿佛停滞, 只剩下暴雨狂乱的喧嚣和那一声撕裂魂魄的惨叫。那只血手的主人, 如同从九幽挣脱的复仇之魂,艰难却带着毁灭般的气势, 从那道裂口挣扎着探出苍白如纸、沾满泥污的上半身。 湿透的粗麻寿衣紧贴在单薄得惊人的身躯上,勾勒出嶙峋的骨架。凌乱的黑发如同水草, 黏在脸颊和脖颈,不断滴落着浑浊的泥水。她缓缓抬起头。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她毫无血色的脸颊,洗去泥污, 露出一双燃烧着地狱烈焰、足以洞穿一切虚妄伪装的锐利眼眸!那目光穿透迷蒙的雨幕, 如同无形的、带着倒刺的枷锁, 死钉在灵床边那张瞬间褪尽所有血色、写满惊骇欲绝、如同白日见鬼般的脸上——她的嫡姐, 侯府最尊贵的大**,苏玉瑶。嘶哑的声音,不高,却像淬炼了万年寒冰的箭矢, 每一个字都带着浸透骨髓的冰冷杀意,清晰地撕裂狂暴的雨幕:“姐姐……”**她的视线, 惊恐而攥紧、此刻正死死捂在胸口、揉皱成一团、边缘还残留着一抹可疑淡黄污渍的锦帕上, 嘴角极其缓慢地扯动, 、血丝与绝对嘲讽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你帕子上沾的‘好东西’……”“味儿太冲, 熏得我棺材板都压不住了。”死寂。绝对的死寂。偌大的侯府侧院灵堂, 连同外面回廊下躲雨的仆妇下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瞬间扼住了喉咙。 只剩下暴雨疯狂抽打瓦片、地面和棺木的噼啪声,以及棺盖裂口处, 那个如同地狱爬出的“尸体”粗重艰难的喘息声。苏玉瑶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嘴唇哆嗦着,眼珠因极致的惊恐几乎要从眼眶里迸裂出来。脚踝像是被烧红的烙铁钳住, 冰冷湿滑的手指深陷进皮肉,带来难以言喻的恐惧和剧痛。她想尖叫,喉咙却像被堵住, 只能发出“嗬嗬”的漏风声。 林薇——这个她亲眼看着断了气、亲手用沾了药汁的帕子捂过口鼻、被钉进棺材里的贱种! 她怎么可能爬出来?!巨大的恐惧之后,是更加汹涌的、几乎要焚毁理智的羞怒! 这巨大的屈辱感瞬间压倒了恐惧,激发出玉石俱焚的狠戾!她猛地一咬舌尖, 尖锐的疼痛强行拉回一丝清明。“啊——!!!”那声撕裂魂魄的尖叫终于冲破喉咙, 带着真实的惊惧和刻意放大的凄厉。她拼尽全力向后一挣!林薇体力不支,血手松脱。 苏玉瑶踉跄后退,被心腹周嬷嬷险险扶住。她低头看着脚踝上青紫刺目的指痕, 又抬头看向棺材裂口处如同索命水鬼般的林薇,眼神中的惊恐迅速被淬了毒的阴寒取代。 不能慌!这贱婢必须死!现在就死!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里的血腥气和身体的颤抖, 脸上瞬间切换成混合着巨大悲痛、难以置信和被至亲“背叛”的伤心欲绝。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簌簌滚落,恐惧、愤怒和杀意催逼下,反而显得无比“真实”。 “薇……薇儿?!”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充满了“震惊”和“心痛”, “你……你这是怎么了?你为何要如此吓唬姐姐?为何要……诬陷姐姐?”她一手捂着心口, 仿佛承受不住打击,身体摇摇欲坠, 另一只手却极其迅速、不着痕迹地将那块攥得死紧、边缘带着可疑污渍的锦帕, 塞进了周嬷嬷的袖袋里!做完这一切,她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猛地转向管家王福,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逼到绝境的悲愤和不容置疑的决断:“王管家!诸位都亲眼看见了! ”她伸手指向林薇,指尖发颤,声音清晰穿透雨幕,“薇儿她死而复生,本是上天垂怜! 可是!你们看看她!看看她的样子!她的眼神!她的话!她哪里还有半分我妹妹的影子?! ”“她力大无穷,能徒手破棺!她满身戾气,如同地狱恶鬼!她口出恶言,污蔑嫡姐, 意图乱我侯府人心!”苏玉瑶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亢,一句比一句具有煽动性, “这哪里是死而复生?这分明是被湖中积年的怨鬼邪祟夺了舍!借尸还魂!回来祸乱人间了! ”她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冰锥,精准刺入在场所有古人的恐惧深处。 “邪祟附体”瞬间变得无比“合理”!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看向林薇的目光充满了排斥和厌恶。苏玉瑶捕捉到众人情绪的变化,心中冷笑, 面上更加悲戚凛然。她踏前一步,雨水打湿裙裾也浑然不顾, 如同为家族安危挺身而出的圣女:“王管家!诸位!邪祟当前,惑乱人心,动摇我侯府根基! 此乃大凶之兆!祖宗规矩,族法家训,岂能容这等妖孽存于世间?!”她目光如电, 扫过王福和家丁,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力,“我身为侯府嫡长女,爹娘不在, 内院安危系于我一身!断不能因一时妇人之仁,置阖府上下于险境! ”她决然道:“为保侯府安宁,为驱除邪祟,必须立刻请高人镇压!去!立刻去城西, 重金请神威赫赫、专克水鬼邪灵的赵神婆!带上她所有法器符咒! 再备好浸透黑狗血的桃木桩和辟邪朱砂绳!请神婆以无上法力,验明正身,驱邪缚魅! 若……若真是邪祟占了薇儿的身子……”她声音带上恰到好处的“哽咽”和“不忍”, 字字如刀,“那便按神婆指示,按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处置!该打散魂魄便打散魂魄, 该焚毁驱邪便焚毁驱邪!绝不能让这祸根留存于世!”“焚毁?!”有仆妇腿软。 苏玉瑶厉声道:“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祖宗之法,便是为了庇佑家族昌盛! 难道要等邪祟害了人命才信吗?!王福!你要坐视邪祟作乱,毁了侯府百年清誉吗?! ”她的目光如同实质冰锥,狠狠刺向王福。王福被看得心头剧震,冷汗浸透后背。 苏玉瑶这番话句句扣着“家族安危”、“祖宗规矩”、“神婆验明”, 站在了道德法理制高点!他若迟疑,“包庇邪祟”的帽子扣下来,管家之位难保! 老爷夫人回来,面对“铁证如山”和“大义灭亲”的嫡女,又能说什么?他额角青筋跳动, 狠狠一咬牙,不敢再看林薇,对心腹小厮厉喝:“聋了吗?!还不快去请赵神婆!要快! 备车!用最快的马!耽搁了驱邪大事,仔细你们的皮!”小厮连滚爬爬冲入雨幕。 苏玉瑶看着小厮消失,眼底深处掠过冰冷杀意。她转回头, 看向趴在棺沿上狼狈不堪却死死盯着她的林薇, 脸上露出一丝混合“痛心”和“无奈”的悲悯,用极低声音吩咐周嬷嬷:“看紧她, 别让她再***。等神婆一到……”未尽之意,比任何叫嚣更令人胆寒。 林薇趴在冰冷棺木上,喉咙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牵扯撕裂般的痛楚。身体虚弱到极点, 雨水不断带走体温。然而,苏玉瑶这番表演和滴水不漏的杀局,像强效清醒剂, 让她濒临熄灭的意识燃烧起更旺盛的火焰!**好一个苏玉瑶!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借刀杀人!“邪祟”帽子扣下来,裹挟恐惧和“祖宗规矩”,几乎将她钉在必死绝路! 她看着苏玉瑶虚伪面具下的得意狠毒,看着周围恐惧排斥的眼神, 看着王福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一股冰冷、带着绝对理性的怒火在胸腔升腾。知识?脑子? 她林薇最不缺的就是这个!苏玉瑶以为请来神婆,备好桃木火油,就能把她当邪祟烧死? 做梦!她需要时间恢复体力,更需要一个一击必杀、彻底撕碎谎言的机会!她的目光, 如同最精准的探针,扫过周嬷嬷略显紧张的袖口(那里曾藏着锦帕),扫过惊恐犹疑的面孔, 的、散发劣质松油和石灰怪味的粗麻寿衣上……一个大胆、需要精准计算和运气的计划雏形, 在她高速运转的脑中飞速成型。雨水顺着下颌滴落, 洗不去她眼中越来越亮、如同寒夜星辰般的锐利光芒。苏玉瑶,你想玩“邪祟”? 想用愚昧和恐惧杀人?好!我就用你最信奉的“神婆”和这满堂“见证”, 让你亲口承认——到底谁,才是这侯府里,真正披着人皮的恶鬼! ---第二章索命毒帕冰冷的雨水混着泥浆灌入口鼻,呛得林薇眼前发黑。 每一次咳嗽都像要把肺撕裂,喉咙深处那团火却越烧越旺,灼烧感如同烙印, 刻着两个字——他杀!苏玉瑶的“邪祟”论调还在耳边嗡嗡作响, 恐惧排斥的目光如同牢笼将她困住。管家王福背过身,对几个强健婆子低声道:“看紧了, 等神婆来处置…莫让她…伤了人。”“处置”二字,浸透冰冷杀意。 “嗬…嗬…”林薇艰难喘息,肺部如同破旧风箱。湿透的粗麻寿衣紧贴皮肤,冰冷刺骨。 她用力闭眼再睁开,眼底痛楚虚弱被强行压下,只余两簇冰冷火焰。时间!她需要时间! 哪怕半柱香!苏玉瑶站在几步外,被心腹簇拥,裙摆溅泥也浑不在意。脸上泪痕未干, 眼神却恢复矜持掌控,带着居高临下的悲悯。她朝容长脸、眼神精明的周嬷嬷微不可察点头。 周嬷嬷会意,上前一步,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二**刚从鬼门关回来, 又被邪气冲撞,神智不清。雨冷风寒,莫要再淋着了,仔细病情加重。 ”她扫过林薇湿漉漉的寿衣,“去,取件厚实斗篷来给二**披上,遮遮寒气, 也免得…惊了旁人眼目。”这关怀实则是隔离监视!斗篷既能遮掩“异动”,又能隔绝视线, 方便神婆“施法”。一个婆子立刻去取斗篷。林薇心中冷笑。好个滴水不漏! 连喘息观察的机会都要掐灭!她看着周嬷嬷精光内敛、警惕盯着自己的眼睛,目光缓缓下移, 落在周嬷嬷微微鼓起、塞着“证物”的袖袋上。就是它!林薇手指抠了下冰冷棺木边缘, 指甲断裂的锐痛让她精神一振。猛地吸气,冷空气灌入灼痛喉咙,引发剧烈呛咳。 她伏在棺沿,肩膀耸动,咳得撕心裂肺,仿佛下一刻就要呕出肺来。 “呃…呕…”她喉头滚动发出揪心干呕,身体痛苦蜷缩。看守的婆子下意识皱眉嫌恶, 微微后退半步。就在这一瞬!林薇蓄积全身最后力气,如同濒死猎豹最后一扑!目标不是人, 而是地上被暴雨冲刷湿滑泥泞的地面!身体猛地前倾失去平衡,整个人从棺材边缘重重摔落! “噗通!”泥水四溅!“啊!”看守婆子惊叫本能伸手去抓,只捞到一片冰冷湿麻布。 林薇摔得结实,半边身子陷在泥浆,狼狈至极。她痛苦蜷缩,一手捂胸剧烈喘息, 另一只手“无意”死死按在周嬷嬷绣鞋上!指尖泥浆冰冷湿气,隔着薄薄鞋面, 清晰按住脚趾!周嬷嬷猝不及防被按脚,“呀”了一声身体本能一僵想抽回。林薇却像痛极, 手指痉挛般收紧,指甲隔着鞋面用力掐下!“呃…”周嬷嬷吃痛拧眉,下意识低头看脚。 就在她低头刹那,林薇捂在胸口的手如鬼魅无声闪电探出!快!准!狠! 沾满泥污血丝的手精准探入周嬷嬷因低头而微敞的袖袋深处!指尖触到微硬丝滑织物! 周嬷嬷只觉袖中一空!寒意瞬间从脚底冲顶! 猛抬头正对上林薇从泥污中抬起的眼睛——冰冷,锐利,带着洞悉一切的嘲弄! “你……”周嬷嬷失声,脸色煞白!林薇的手已缩回,紧紧攥在胸前,借身体蜷缩泥水掩护, 将那方致命污渍锦帕死死藏入手心和粗麻寿衣褶皱!整个过程电光石火, 发生在周嬷嬷因脚痛分神的零点几秒内,竟无人察觉!“放肆!”苏玉瑶呵斥声这才响起, 带着惊怒。她只看到林薇摔倒周嬷嬷失态,未看清暗涌。“还不快把二**扶起来! 成何体统!”她心中警铃大作,锐利目光扫过周嬷嬷失色的脸和空荡袖口。周嬷嬷嘴唇哆嗦, 看向林薇眼神充满惊骇难以置信,想开口却被那双冰冷毫无波澜的眼睛扼住喉咙,一字吐出! 东西丢了!被“邪祟”当面偷走!怎么可能?!“磨蹭什么!”苏玉瑶见周嬷嬷僵立, 不祥预感强烈,厉声催促。两个婆子手忙脚乱架起泥猴般的林薇。取斗篷婆子回来, 一件半旧厚斗篷不由分说罩在林薇身上,裹得严严实实,只露惨***冷的脸。 林薇被半架半拖安置在灵堂角落冰冷条凳上。斗篷隔绝风雨也隔绝大部分视线。 她靠冰冷墙壁剧烈喘息,每一次呼吸牵扯喉咙深处顽固灼痛。然而, 攥在斗篷下、藏寿衣里的手死死捏着锦帕,如同捏住苏玉瑶命门!成了!第一步! 她闭眼疯狂调动身体残余能量对抗寒冷虚弱剧痛。大脑高速运转, 将吸入棺材里浓烈刺鼻气味——劣质松油、生石灰、甜腥防腐油脂味, 与喉咙残留灼烧感交叉分析。松油?防腐?石灰?干燥吸水?灼烧感?辛辣**? 咽喉深处……一个模糊化学式闪过——CaO+H2O→Ca(OH)2,强碱! 放热!她猛睁眼!石灰水!生石灰遇水生成熟石灰,强碱性,强烈腐蚀灼烧! 如果强行灌入咽喉……冰冷杀意席卷全身!好毒手段! 用石灰水灼烧咽喉制造“呛水”假象掩盖毒杀!难怪原主死得快!难怪棺材放那么多生石灰! 不仅防腐吸湿,更为掩盖犯罪现场强碱痕迹!苏玉瑶!还有帮凶!以为天衣无缝?! 灵堂外传来急促马蹄喧哗!“神婆来了!赵神婆请来了!”灵堂瞬间骚动!人群分开道路。 一个穿花花绿绿缀满铜铃符咒法袍的干瘦老妇,在小厮搀扶下气势汹汹闯入。 三角眼精光四射,鹰钩鼻薄嘴唇,手里拎沉甸甸画狰狞鬼脸黄布褡裢叮当作响。 “邪祟在哪儿?!”赵神婆声音尖利沙哑如砂纸摩擦,目光如探照灯扫过灵堂, 精准钉在角落斗篷裹着气息奄奄的身影上。“就是她?!”苏玉瑶如同见救星,立刻迎上, 脸上堆满忧虑恭敬:“赵仙姑!您可算来了!快救救我妹妹!她落水死而复生, 却…力大无穷满口胡言眼神凶戾,还当众诬陷于我!定被湖里邪祟附体! ”三言两语再扣“邪祟”帽子。赵神婆眯三角眼上下打量林薇,鼻翼翕动似嗅什么, 发出刺耳冷笑:“哼!好重阴气!好浓怨煞!果然是积年水鬼作祟夺舍!待老婆子做法, 定叫它现形魂飞魄散!”边说边从褡裢掏出一把黑乎乎散发刺鼻腥气粉末,抽出油腻桃木剑。 “有劳仙姑!”苏玉瑶眼底狠戾快意一闪,退后对王管家使眼色,“王管家,协助仙姑布阵! 备好桃木钉朱砂绳!今日定除祸害!”“是!”王福硬头皮应下, 指挥家丁抬来浸黑狗血粗大桃木桩和一捆暗红绳索。赵神婆口中念念有词, 围着林薇踏诡异步伐,黑粉不时洒向空中腥臭弥漫。桃木剑虚指林薇厉喝:“呔!何方妖孽, 还不速速现形!再敢盘踞生人之躯害人性命,定教你尝尝老婆子‘化骨焚魂粉’厉害! ”作势要将黑粉朝林薇脸上撒去!人群屏息,恐惧带着病态期待。苏玉瑶嘴角抑制不住弯起。 就在黑粉即将扬起千钧一发之际!“慢着! ”一道嘶哑微弱却异常清晰冰冷的声音如冰锥刺破咒语!斗篷下林薇缓缓抬头。 雨水冲刷过的脸依旧苍白嘴唇干裂,但那双眼睛亮得惊人锐利如刀,带着洞穿虚妄的清明, 直直看向赵神婆!目光太过锐利冷静,毫无半分“邪祟”癫狂恐惧。 赵神婆挥洒粉末动作猛地一滞,三角眼闪过一丝惊疑。林薇没理她,目光越过神婆, 如冰冷探针精准钉在苏玉瑶瞬间僵住的脸上。藏在斗篷下的手一点点抬起, 动作缓慢带着不容置疑力量。所有人目光聚焦她沾满泥污的手。只见她缓缓摊开掌心。 一方揉得皱巴巴、边缘沾明显淡***干涸污渍的锦帕,赫然躺在掌心! 锦帕料子绣纹分明是苏玉瑶惯用样式!“姐姐……”林薇声音依旧嘶哑,字字如冰珠坠地, “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何…诬陷你吗?”她微微侧头,目光扫过赵神婆手里腥臭黑粉, 嘴角勾起极冷极淡充满嘲讽弧度,声音陡然拔高一线, 遍死寂灵堂:“因为…你帕子上沾的‘好东西’…味儿太冲…”“熏得我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你!血口喷人!”苏玉瑶脸色剧变厉声尖叫,声音因极怒扭曲, “这帕子…定是你这邪祟偷的污蔑我!仙姑!快收了她!快啊! ”赵神婆三角眼一瞪再举桃木剑黑粉:“妖孽!死到临头还敢……”“闭嘴! ”林薇猛地打断,冰冷绝对命令口吻竟让赵神婆心头一跳动作再顿!林薇不再看神婆, 目光如寒冰利剑锁定苏玉瑶, 嘶哑声音带着奇异穿透力:“姐姐…你口口声声…说我是邪祟…说我被水鬼附体…”“好! ”“那就让这位…神通广大的仙姑…还有在场诸位…都来做见证! ”她攥帕子的手猛地指向灵堂中央那口敞开散发浓烈石灰松油气味的棺材!“看看那棺材里! 看看那些石灰粉!”声音带着引导性力量, “看看那浓烈味道…是不是…和我喉咙里…这**辣的灼烧…一模一样?! ”人群目光下意识投向阴森棺材。浓烈石灰松油混合泥土腥气扑面, 联想到林薇嘶哑嗓音痛苦表情……一些心思活络下人眼神闪烁惊疑。苏玉瑶心猛沉! 她没想到林薇竟把棺材石灰味和她喉咙灼烧联系起来!“你…你胡说! 那是…防腐……”苏玉瑶试图辩解声音带上一丝不易察觉慌乱。“防腐?”林薇嗤笑, 笑声如砂砾摩擦带着浓浓讥诮,“好一个防腐! ”目光如冰冷探针转向被晾一边脸色阴晴不定赵神婆, 姑…您法力无边…驱邪无数…想必…也见多识广…”“那您一定认得…”林薇声音陡然一顿, 攥帕子的手猛用力,将帕子边缘淡黄污渍清晰展露! 同时另一只手极其艰难却无比坚定地猛探入湿透粗麻寿衣前襟!在所有人惊愕目光中, 她竟从贴身湿透里衣内侧抽出一根细细样式普通末端尖锐的——银簪! 原主身上唯一不值钱饰物,生母遗物,棺中挣扎时无意摸到紧攥在手!“认得…这是什么吧? !”林薇声音如惊雷炸响!她将那根冰冷银簪毫不犹豫狠狠戳向锦帕上淡***污渍中心! “滋……”一声极其轻微却在死寂灵堂无限放大的异响!在数十双眼睛死死盯视下! 那根原本银亮的簪尖接触淡黄污渍瞬间, 以肉眼可见速度迅速蒙上一层诡异令人心头发毛的——漆黑色!“啊! ”人群中爆压抑不住惊呼!“黑了!簪子变黑了!”“天啊…那帕子上…真有…脏东西?! ”苏玉瑶如遭雷击,脸上血色瞬间褪尽身体晃了晃全靠周嬷嬷死死扶住! 她看着变黑银簪如同看到地狱催命符!赵神婆也瞪大三角眼握桃木剑手发抖。她当然认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