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好吧,其实菜还没上齐,酒也只是桌上那瓶标价五位数的拉菲,两人谁都没碰。 马锐郑重其事地放下餐具,从自己那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后兜里,摸出一个因为长期坐压而边角卷曲的小本本,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圆珠笔。 这套装备,是他当年用来应付“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课的,此刻被他赋予了神圣的使命。 “林……咳,林总。” 马锐清了清嗓子,强行让自己进入“职业经理人”的角色,连称呼都变了,“既然我已受命于危难之间,那我们就得把章程定下来。丑话说在前面,宣传工作,尤其是为我们《植物大联盟》这款划时代巨作进行宣传,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更不能盲目行事。” 林舟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表演,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马锐的笔尖在小本本上重重一点,神情严肃。 “要让我们的产品深入人心,我首先必须深入‘人心’本身!我需要去体验,去沉浸,去感受当今市面上最顶级的娱乐方式,到底是什么在拨动年轻人的心弦,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掏钱。这,叫用户调研,也叫竞品分析!” 林舟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这套说辞,简直就是为系统规则量身定做的。 他强忍笑意,摆出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配合地点了点头:“有道理,需要什么支持?”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马锐见林舟上钩,情绪立刻高昂起来,仿佛自己真是运筹帷幄的商业奇才。 “我们的调研不能停留在表面,必须是像素级的!这就对我们的调研设备,提出了极高的要求!我需要一间顶级的电竞房,作为我们腾飞互娱的‘前沿娱乐体验中心’!” 他越说越顺,直接报起了菜名:“电脑,必须是外星人最高配,双路泰坦起步;显示器,得来三块4K曲面屏,组环绕视野,才能无死角洞察竞品;椅子,必须是赫曼米勒的人体工学椅,毕竟,长时间的深度调研,对腰椎是个严峻的考验……” 林舟静静地听着,内心毫无波澜。 三十万?这哪够啊?这才哪到哪?简直是勤俭持家的典范。 等马锐终于说完了,他才慢悠悠地掏出手机,解锁,打开了某东APP。 “型号发我微信,地址……暂时就你家吧。我司草创,不拘小节,‘前沿娱乐体验中心’设在负责人府邸,也算一段佳话。” 马锐被林舟这爽快劲儿给震住了。 他准备了一肚子关于“必要性”、“前瞻性”、“长期回报”的腹稿,一个字都没用上。 对方不仅同意了,还直接现场下单,甚至连理由都帮他想好了。 “林总,这……这预算可能要个三十来万……” 他试探性地补了一句,想看看林舟的反应。 “哦,” 林舟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抬头看他。 “我已经预付了五十万定金,剩下的你跟店家沟通,务必让他们用最好的,不够再加。” 马锐感觉自己的喉咙有点干。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来骗经费的,没想到老板比他还急着花钱。 他觉得,必须得再试探一下老板的底线。 “林总,硬件只是载体,真正的核心是软件,” 马锐的表情变得有些沉痛,仿佛在为什么事情感到为难。 “市面上那些3A大作,是我们的主要‘竞品’,动辄几百块一款,还有各种DLC……这笔开销,不是个小数目啊。” 林舟看懂了他那点小心思。 他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打开了支付软件。 “叮咚——” 马锐的手机屏幕亮了。 【XX宝到账:拾万元整。】 附言:部门启动资金。 林舟放下手机,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柠檬水,淡淡地开口:“这是你部门的游戏采购经费,不够再申请。记住,把所有能买的游戏都买了,发票抬头开‘腾飞集团’,报销类目就写……‘竞品分析资料费’。” 马锐彻底不说话了。 他低头看着手机上的转账记录,又抬头看了看对面那个云淡风轻的林舟。 这一刻,他心中所有的疑虑、试探、不安,全都烟消云散,只剩下一种情绪——士为知己者死! 这是什么老板? 这是知音啊! 他不仅给钱,还把所有流程和借口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生怕自己花钱花得不安心,不体面。 “林总!” 马锐“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激动地握紧了拳头,由于用力过猛,关节都有些发白。 “您放心!我马锐就是肝脑涂地,也要把市面上所有的游戏都‘分析’透彻!保证为您伟大的‘星辰大海’计划,扫清一切障碍!这个宣传任务,我接了!” 他恨不得现在就回家,打开蒸气平台,开始为老板的伟大事业“鞠躬尽瘁”。 “坐下吃饭,” 林舟指了指刚端上来的澳洲龙虾。 “菜要凉了。” 看着狼吞虎咽、仿佛要把百万年薪提前吃回本的马锐,林舟的目光再次投向了窗外。 马锐这边,算是安排妥当了。 一个完美的、只花钱不产出的部门,已经初具雏形。 那么,自己这边呢? “腾飞集团” 不能只是一个空壳子,更不能只有一个专门摸鱼的游戏部门。 他要做实体,要去实现那个为打工人建立“理想国”的梦想。 而这一切的开始,需要一个载体。 一个能容纳他所有疯狂想法的……办公室。 一个全江城最舒适、福利最好、装修最豪华,以至于能让所有资本家看了都流泪,让所有打工人挤破头都想进来的办公室! 亏钱嘛,就得从“根”上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