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现场,我用三根肋骨和一只右眼,换了商业巨鳄喻振国的一条命。 爸妈和未婚夫拿着我换来的恩情,让家族企业一飞冲天。而我,被他们以养伤为名, 当成垃圾一样扔到国外,整整两年。今天,我回来了。他们却在为养女孟白舒, 和我那成了新贵CEO的前未婚夫,举办世纪婚礼。我没去婚礼现场。 而是来到了喻振国那传闻中性情乖戾、手段狠辣的独子面前。男人抬起阴鸷的眼, 冲着我笑:“父亲的恩情,我加倍还你。”“至于那些人, 我会让他们学会……什么叫一无所有。”1两年了。我终于回到了家乡。 机场的VIP通道外,一辆黑色宾利静候多时,那是孟家的车。管家李叔站在车门边, 焦急地寻找着我的身影。居然已经在等着了?动作真快……我冷冷一哂。我没有走向他, 而是微微侧头,看向航站楼外墙那块巨大的LED屏幕。屏幕上, 一场世纪婚礼的预告片正在循环播放。报道里,主持人用无比动容的语气, 将一个故事娓娓道来——两年前,孟家那位善良勇敢的千金,如何在惨烈的车祸中, 不顾个人安危,拼死救下了商业巨鳄喻振国先生。“……正是这份天大的恩情, 让喻家鼎力相助,吴孟两家的企业才能在短短两年内,一飞冲天,创造了商界的神话! ”神话?我缓缓抬手,指尖轻轻抚过自己空洞的右眼眼眶。当时,我拼着最后一口气, 将昏迷的喻振国从变形的轿车里拖了出来。浓烟与汽油的味道呛得我几乎窒息, 我倒在血泊里,看着我的父母和未婚夫吴长风疯了一样冲过来。我以为他们是来救我的。 可我错了。他们的目光越过我,死死地钉在我身后那个刚刚被我救出来的男人身上。 当医生宣布喻振国脱离生命危险时,我看见我的父亲孟德海,母亲周玉芬,还有吴长风, 他们的脸上,不约而同地绽放出一种近乎癫狂的狂喜。后来,我被诊断为三根肋骨断裂, 右眼球破裂摘除,伴有严重的脑震荡后遗症。医生说,我需要长期静养。 我的父母当即做出了一个“为我好”的决定。他们说:“红棉,国外有最好的疗养院, 环境清幽,对你恢复有好处。”于是,我被他们用最快的速度, 送到了瑞士一家偏僻的、几乎与世隔绝的疗养院。冰冷的饭菜,漠视的护工, 过量的镇定剂……他们不准备让我去“养伤”。他们想让我去死。只有我死了, 那个“舍身救人”的功劳,才能被孟白舒安安稳稳地顶替, 才能成为他们家族飞黄腾达的垫脚石。可是,我偏不。我用装疯卖傻换取了片刻的自由, 设法逃了出去。后来,我联系上了一个过去合作过的艺术品商人,用极低的价格, 匿名出售了我所有的珠宝设计稿。那些稿子,曾是我视若珍宝的梦想。如今, 它们只为我换来了一张回国的机票。机场大屏幕上, 孟白舒正娇羞地对着镜头说:“其实我姐姐才是我们家最厉害的设计师,可惜她身体不好, 一直在国外静养。我很想她来参加我的婚礼,亲眼见证我的幸福。”呵……那就,如你所愿。 我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拉黑了管家李叔的号码,然后关机。绕开那辆宾利,我戴上墨镜, 拦了一辆出租车。我要回家,取一样东西。别墅里静悄悄的, 佣人们大概都去婚礼现场帮忙了。我轻车熟路地避开监控,从后院的花房翻了进去。 我的房间,还保持着离开时的样子,只是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在书桌的第三个抽屉夹层里, 藏着一支小小的录音笔。刚打开夹层,我的备用手机就响了,是李叔的号码,但我知道, 电话那头是谁。我接通,没有出声。“李叔说在机场没接到你,你人死哪去了?! ”“孟红棉!你长本事了是吧?回国了敢不跟家里联系?你是不是想闹事!”“我告诉你, 你要是敢毁了**妹的婚礼,我打断你的腿!”“立刻找个酒店给我待着, 婚礼结束前不许露面!听见没有!”是母亲周玉芬尖利刻薄的声音。我轻轻笑了笑, 挂断电话。他们永远都是这样,高高在上,用命令的口吻,安排我的人生,决定我的生死。 离开别墅,我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喻先生,我回来了。”2喻氏集团总部。 这里是海城的权力中心,是无数人仰望却永远无法触及的圣地。我刚下车, 一个等候多时的男人便迎了上来:“孟**,喻总在等您。”我跟着林特助, 乘坐专属电梯直达顶层。书房的门是敞开的。一个男人背对着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俯瞰着脚下璀璨如星河的城市夜景。他穿着一件质感极佳的黑色衬衫,身形挺拔修长, 宽肩窄腰,仅仅是一个背影,就透出一种生杀予夺的强大气场。听到脚步声, 他缓缓转过身来。那一瞬间,我感觉整个空间的空气都被抽干了。传闻中, 喻振国的独子喻怀仁,性情乖戾,手段狠辣,年纪轻轻就已是喻氏实际的掌权人, 是商界人人畏惧的“活阎罗”。眼前的男人,却比传闻中更具压迫感。 林特助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带上了门。巨大的书房里,只剩下我和他。我从口袋里, 拿出了那支录音笔。“这是两年前,我的父母和吴长风商量如何冒领功劳,如何把我送走, 如何利用你父亲的‘救命之恩’为他们铺路的全部对话。”“我来, 不是为了博取你的同情和施舍。我是来和你做一笔交易。”我直视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睛。 “我替你父亲挡过一场灾,现在,轮到你,帮我铲除掉一些垃圾。”我说完, 整个书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喻怀仁的目光,落在我空洞的右眼上,停留了足足三秒。 “交易?”他低沉的嗓音响起,带着淡淡的嘲弄。喻怀仁按下了录音笔的开关。 “……必须说是白舒救的!红棉那个性子,又倔又死板,这天大的好处放在她手里, 她也用不好!”“没错!就说她伤心过度,出国散心了。等过个几年,事情淡了, 再让她回来……”“喻家的人情啊……这得是多大的富贵!长风,以后你和白舒结了婚, 我们就是一家人,整个海城,都是我们的天下!”喻怀仁只听了几句,就关掉了录音。然后, 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不,这不是交易。”他看着我,缓缓说道, “这是我父亲欠你的。”我愣住了,低头看向那份文件。封面上, 是几个标粗的大字——《关于吴氏科技财务漏洞及非法集资的调查报告》。我猛地抬起头, 震惊地看着他。喻怀仁又从另一边,拿出另一份文件,一并推给我。 “这是喻氏集团全面撤资的声明,以及以商业欺诈罪名提起诉讼的全部法律文件。 ”他身体微微前倾,那双黑眸牢牢地锁住我,声音里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 “父亲的恩情,我加倍还你。”“至于那些人,我会让他们学会……什么叫一无所有。 ”3圣心大教堂。数万朵从荷兰空运而来的白色郁金香,将这里变成了一片花的海洋。 媒体的摄像机疯狂闪烁,追逐着今晚的男女主。司仪正用一种无比煽情的语调, 在台上讲述着那个早已深入人心的故事。“……两年前, 当所有人都被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吓得不知所措时,是我们的新娘, 美丽又善良的孟白舒**,她像一位真正的天使,毫不犹豫地冲向了危险,用她柔弱的肩膀, 扛起了一位老者的生命……”台下的宾客们发出阵阵赞叹,掌声雷动。 孟白舒适时地用手帕按了按眼角,露出一副感动又谦虚的模样, 轻声说:“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真是感人肺腑,催人泪下。我坐在劳斯莱斯的后座, 冷眼看着这场盛大的表演。林特助坐在副驾,看了一眼手表,对我恭敬地说道:“孟**, 婚礼马上就要进行到交换戒指的环节了。”我点了点头,推开车门。“走吧,去送贺礼。 ”婚礼进行曲庄严地响起,吴长风和孟白舒在神父面前站定,彼此含情脉脉地对视。“现在, 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吱呀——”教堂那两扇橡木大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 一道逆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婚礼进行曲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 连同那些闪烁不停的镜头,齐刷刷地调转方向,聚焦在我身上。我穿着一袭黑色丝绒长裙, 裙摆曳地,一步一步踩着红色的地毯,缓缓向台上走去。全场哗然。“那、那是谁? ”“好像是孟家的大女儿,孟红棉?”“她不是在国外养病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天啊,她怎么穿成这样来参加妹妹的婚礼?太不吉利了!”议论声像是潮水般涌来。 台上,吴长风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扔下戒指,冲下台怒吼:“孟红棉!你来干什么! 这里不欢迎你,给我滚出去!”他身后的孟白舒,不愧是天生的演员。 她立刻切换成受害者模式,提起婚纱裙摆,泪眼婆娑地跑到我的面前,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姐姐?你怎么来了?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抢走了长风……可是爱情是不能勉强的, 我求求你,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成全我们吧……”她哭得梨花带雨, 仿佛我才是那个仗势欺人、拆散有情人的恶毒姐姐。“别紧张,我对你的男人没兴趣。 ”我微微一笑。“我只是……专程来给亲爱的爸爸妈妈,还有我最好的妹妹, 送两份久别重逢的贺礼。”话音刚落,几个助理推着巨大的电子屏走了进来。 4“在送上贺礼之前,我想先澄清一件事。”我的目光缓缓扫过惊疑不定的父母。 “一直以来,外界都在盛传,孟家对待养女,甚过亲生女儿。甚至为了给养女铺路, 不惜将重伤的亲女儿流放到国外。”此话一出,宾客席上立刻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 这件事,在海城的上流圈子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只是碍于孟家如今背靠喻氏这棵大树, 没人敢公开议论罢了。但私底下,谁不觉得孟德怀夫妇做得太过,简直枉为父母? “你……你***什么!”孟德海又急又怒,指着我,手指都在发抖, “我们送你出国是为了你好!你这个不孝女,竟然在这种场合污蔑我们! ”周玉芬也跟着尖叫起来:“红棉,你是不是疯了!快给大家道歉,然后滚出去! ”我看着他们色厉内荏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别急啊。”我轻轻打断了他们的咆哮, “我今天,就是专门来替你们澄清这件事的。”澄清?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明白我这话是什么意思。“第一份贺礼,送给我最敬爱的父母。”我话音刚落, 巨大的电子屏瞬间亮起。上面出现的,不是视频,不是照片,而是一份陈年文件。 一份三十年前的借款协议。协议的内容,清晰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三十年前, 孟德海欠下了一笔巨额赌债,被债主追杀,几近绝路。这时,他遇到了我的外公, 当时海城小有名气的实业家。外公爱女心切,答应帮他还清所有赌债,并注资给他, 帮他东山再起。但有一个附加条件。——“孟德海此生,只能与我女儿, 即他的原配妻子刘淑婉,育有子嗣。若其在婚内出轨,或与任何其他女性生下孩子, 则当年我替其偿还的所有赌债,不但要全额追回,还要从三十年前开始, 按照银行最高年复合利率,计算利息,一并偿还!”整个教堂,彻底炸开了锅。“天啊! 孟德海的原配不是周玉芬吗?”“刘淑婉……我想起来了, 是三十年前那个难产去世的刘家大**!原来孟红棉是刘家的外孙女!”“这么说, 周玉芬是小三上位?那孟白舒……”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刀子一样, 齐刷刷地射向脸色已经变成死灰的孟德海和周玉芬,以及那个自称是“养女”的孟白舒。 这个秘密,他们藏了二十多年。他们甚至让我从小就以为,周玉芬是我的亲生母亲。 “不、不是的!这是伪造的!是污蔑!”孟德海瞬间恼羞成怒。他想冲上来砸碎屏幕, 却被两个黑衣保镖死死地按住。周玉芬也瘫软在地, 嘴里只会语无伦次地嘶吼:“你这个毒妇!你跟你那个死去的妈一样,都是毒妇! 你毁了我们!你毁了**妹!”此时,教堂门口,几位法务人员走了进来, 将一份文件递给我。我接过文件,递到了孟德海面前。“父亲,按照协议, 您需要偿还的债务,总计是三亿七千五百万。”我看着他,笑得无比灿烂,“我外公的遗产, 现在由我继承。所以这笔钱,请您尽快还给我。”“你……你……”孟德海气得浑身发抖, 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过去。但他毕竟是混迹商场多年的老狐狸,很快就冷静下来。 孟德海强撑着一口气,咬牙切齿地狞笑起来:“好你个小畜生,算你狠!”“我告诉你, 我还得起!”“我刚拿了喻家的投资,吴氏科技马上就要上市了!别说三个亿, 十个亿我都还得起!你以为这样就能打倒我?做梦!”“哦?是吗?”我嘴角的笑意更冷了。 “说到和喻家的合作……我正好有一件事,需要澄清。”“第二份贺礼,送给我的好妹妹。 ”5我的话音刚落,一段高清视频开始播放。教堂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他们认出来了,这正是两年前,喻振国先生遭遇的那场惨烈车祸的现场。视频里, 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正挣扎着从驾驶座爬出来。她的一只眼睛被鲜血糊住,几乎睁不开, 额头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白色的连衣裙被染得通红。那个人,是我。 视频清晰地记录下了我当时的惨状,也记录下了我如何不顾自己流血的伤口, 不顾随时可能爆炸的汽车,将一个陷入昏迷的老人,一点一点从车里救出。“天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