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就在此时，远处一道寒芒朝着为首的衙役急射而来。

‘咻——’

“啊！！！”

衙役膝盖中箭，咣当跪到了地上，疼得哀嚎起来。

周围人吓得纷纷后退，惊恐地朝箭矢飞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三匹快马从远处疾驰而来。

为首的男子一身护卫装扮，手持弓箭御马而行，森寒的箭尖对准了我周围的衙役，一旦他们稍有移动，迎接他们的就是要命的箭矢。

我看清了来人得脸，不由松了一口气。

其中一匹马上载着两个人，其中之一便是皇后现下最需要的太医。

三匹马转瞬到了近前。

衙役将受伤的同伴扶到一旁，拿着长刀对我的侍卫比比划划，嘴里还在不停地威吓。

“大胆逆贼，竟然敢对官差动手，你们是不是要谋反！”

三个护卫和太医翻身下马，并未理会他们，利落地给我跪下。

“臣等护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王太医，快看看皇后的情况！”

我顾不得自己现在的狼狈，拉起太医让他去救治皇后。

衙役和村民们面面相觑。

有一个年纪小些的村民吓得脸色煞白，小声对旁边人道：“他不会真是皇帝吧？”

其他人顿时轰然大笑起来。

“哈，你还真信了！”

“皇帝怎么可能就带这么几个人跑来咱们这种犄角旮旯！而且你们看他那窝囊样，怎么可能是皇帝？”

“对对对，戏文里的皇帝出行都老大排场了，这人肯定是装的！”

“他们胆敢冒充皇族，快抓住他们，县太爷肯定会嘉奖咱们的！”

“对，抓住他们！”

村民笑完突然群情激奋起来，叫嚣着要把我们抓住。

“若是嫌自己命长的尽管过来。”

他们顾及三个侍卫手中的武器不敢上前。

我紧张地看向皇后和太医。

“皇后如何了？”

太医给皇后把脉后，顿时满头大汗，神情紧张

“启禀皇上，所幸参片吊住了气，但皇后娘娘情况危急，必须马上进入产房生产！”

我立刻上前抱起皇后进村，对侍卫道：“阻拦者，杀无赦！”

侍卫抽出长刀，护着我们闯进了村子。

老头躲在村民身后，突然悲愤欲绝地呼喊起来。

“拦住他们，产妇进村子会坏了咱们村的风水！想想咱们的娃娃，咱们的牲畜和田地，以后可怎么活哦！”

村民们被他说的面色涨红，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个汉子咬牙冲上前想要阻拦，“站住，不许进！”

侍卫二话不说就是一刀砍了过去，“阻拦者，死！”

“啊！”

汉子一条胳膊飞了起来，鲜血迸溅，撒了其他想要阻拦的人满脸。

顿时，所有村民都安静了下来。

“杀人啦！杀人啦！还有没有天理了！”

老头还要说话，被衙役一个眼神阻拦了下来。

“那娘们生孩子需要产妇，只要村里没人帮忙，他们就算进去也只能把孩子憋死在肚子里！等他们求到头上再好好拿捏他们。”

衙役表情阴狠。

老头目光闪了闪，让人进村去通知各家会接生的村妇全都不许出来。

6

皇后被送进了产房，可两个贴身婢女都不会接生。

太医只能在屋外指挥，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啊！”皇后的呼喊从屋中传出，仿佛一把把重锤砸在心头，让我心生惶恐。

婢女悲戚，“皇上，这样不行，必须要稳婆来帮忙才行！”

一个侍卫立即道：“我去找稳婆！”

他转身走出小院，拿刀架在一个村民脖子上，厉声质问：

“说，你们村的稳婆在哪里？！”

“不然你们这一村子都别想活了，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可要想清楚。”

村民顿时吓得直哆嗦，一个劲儿地朝村长看去。

村长也没想到这侍卫一点也不讲道理，说动手就动手，扭头去看衙役。

衙役抖着腿，将长刀架在自己身前，怒声呵斥：

“大胆逆贼！休要伤害无辜百姓！速速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否、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叮——

侍卫一刀砍下，衙役手中长刀瞬间折断。

侍卫的刀已经到了他的喉结处。

“听着，再不将人喊出来，断的就不是你的刀，而是你的人头。”

衙役吓得惊叫连连，竟然直接尿了裤子。

“说，何处有稳婆！”

村长给众人使了个眼色，当即有人喊道：

“我们村子小又偏僻，婆娘都是自己生，生的下来就活，生不下来就死，哪里那么金贵用得上稳婆哦。”

我正听到外面

的动静，婢女双手是血的跑出来，哭道：“皇上，小皇子脐带绕颈，娘娘也快没有力气了！”

“该死！”

我一拳锤在墙上，对太医道：“王太医，你进去给皇后接产。”

太医当即跪在了地上，时下男女大防眼中，若是让人知晓皇后生产是个男人接生，不止太医，皇后也会被人唾骂，可眼下却顾不得那些多了。

王太医摇头：“不是臣顾惜老命，实在是臣没有接生的经验啊。”

院外有人听到，一个贼头贼脑的男子转着眼珠道：

“我给我嫂子接生过，我可以帮忙！”

“放肆！”侍卫一家将人踹飞，顿时所有人都闭了嘴，不敢再造次。

我心中涌起一股股无名的怒火，为这些无知贪婪的刁民，也为***的自己。

“去告诉村中妇人，谁能顺利让皇后产子，我便奖赏对方黄金千两，一品诰命！”

我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有村民倒吸一口凉气，不少人跃跃欲试。

村长立刻警告的扫过众人，低声警告：“想想咱们的田地……”

我气不打一处，“抓住村长，直接问斩！”

侍卫得了我的命令立刻上前，一把将村长按在了地上。

村长发出杀猪般的嘶喊。

“大胆，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县太爷的亲舅舅！”

“你们敢动我，等县太爷来了，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谁都跑不了了！”

到了如今，他们依旧不相信我的身份。

又或者这些刁民眼中，我这个遥远天边坐着的皇帝，远不如县令这个土皇帝有威吓力。

村长见侍卫不为所动，立刻威胁村民和衙役。

“我要是出了事，我侄子绝对不会放过你们！咱们这么多人，他们只有三个人，你们只要拼一把，弄死他们，金银财宝我一分不要，全都犒劳大家！”

7

村民和衙役心动了，纷纷拿起锄头榔头等武器朝侍卫围了过来。

侍卫们挡在我身前。

“皇上，他们人太多，恐怕会误伤到您，不如您带皇后娘娘先行离开吧！”

“春桃已经拿着您的令牌去找了守城将军，很快他们就会来人来护驾！”

正说着，远处又传来马蹄声。

一辆马车停在了院子外，县令连滚带爬的从里面滚了出来。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县令头也不抬就给我跪下磕头，让张嘴想要告状的村长和衙役顿时噎住了。

众人惊恐地看向我，三名衙役更是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皇上，他真是皇上？”

“完了，我们抢夺皇上的财物，逼皇上下跪，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其中一人扑到村长身上，用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都是，都是你害得我们，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若非你欺骗引诱了我，我怎么会干出这种株连九族的大罪，你害死我了呜呜呜…”

村长被掐的直翻白眼，努力朝县令伸手求救。

“外甥，大外甥，救，救救我……”

县令却头也不敢抬，仿佛一切都和他无关。

他跪得端端正正，一个劲儿的求我饶命。

“皇上饶命啊，微臣不知道这些刁民横行霸道的行径！”

“还请皇上念在我无知的份上，留臣一命啊！”

县令满头大汗，就差哭了出来。

我冷哼一声。

他们这般，孰能不知。

这顶头作为的，不就是县令的意思吗？

在村长要被掐死前，我给侍卫使了个眼色。

侍卫立刻上前将衙役拉开了。

村长注定要死，但死之前我必须查清楚他们到底还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县令到了没一会儿，婢女春桃带着华盖金舆以及一众将士浩浩荡荡而来。

所有人齐齐下朝我跪下，直呼万岁。

村民们最后一丝侥幸也终于被掐灭。

他们瘫软在地，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我将刀架在县令的脑袋上，“给朕找稳婆来！”

“找不到，你不仅乌纱帽保不住，我让你直接去地底下见阎王！”

就在此时，一名妇人突然推开众人闯了进来。

“皇上，我会，我会接生，我三个小孙子都是我亲自接生出来的。”

县令和村长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哭着恳求孙寡妇。

“孙寡妇！你可一定要救下皇后娘娘啊，我们全村老小的性命都在你手中啊！”

我看这妇人面色干瘦，但眉眼清正，并非那等贪财害命之人。

当然，最主要的是皇后等不了。

“你去吧，只要你保证皇后和皇子母子平安，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但要是她出事……”

不，她不能出事。

“不论如何，请你救救她。”

孙寡妇当即哭着给我磕了一个头，擦了把眼泪走进了屋中。

8

院子外众人神情严肃，各有心思。

可一个时辰过去，皇后不再有呼喊声，孩子还是没有生下来。

村民们在外面窃窃私语。

“这孙寡妇到底行不行？”

“她可一定要让皇后娘娘生下来啊，不然全村都要殉葬的！”

我本就心情烦躁，听他们说这些话不由更加焦躁。

“闭嘴，再废话把你们舌头挖了！”

侍卫厉声呵斥。

村民们忿忿不平，却惹不起侍卫手中的刀。

又过了半个时辰，屋中传来皇后一声竭力的呼喊，紧接着就是一声婴孩强壮有力的哭声。

“哇啊…”

我双腿一软，若非侍卫即使扶住，便要倒在地上。

“皇上，皇后娘娘和小皇子母子均安。”

婢女跑出来跪在地上给我贺喜。

没一会儿，另一个婢女将襁褓包裹着的小皇子抱了出来，我看着紧闭双眼哭喊的儿子，也不由红了眼眶。

“皇后可还好？”

“皇后娘娘累坏了，现下已经睡下了。”

我这才终于放了心，看向从屋中出来的孙寡妇，不由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你救了朕的妻儿，你想要什么赏赐皆可直言。”

孙寡妇跪在地上，“我不要金银，不要身份，只求皇上为我讨个公道！”

“什么公道？”

孙寡妇愤恨地看向院外地村民，指着他们怒喊道：“他们害死了我女儿，我也要他们血债血偿！”

“你放屁！你女儿分明是被你害死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就是就是！”

孙寡妇解释道：“甜水村距离县城有六个时辰的路程，我女儿巧娘前年便嫁进了县城里，去年过年时她大着肚子回来省亲。”

谁知半路下了雪，骡车在村口翻倒，巧娘摔下车导致了早产。

就是这些混蛋！他们以怀孕妇人影响风水为由不让其进村，逼着她在大雪地里生产。

除非给足银两，可他们掏空所有都填不了有心之人贪婪的口袋。

巧娘的夫君想驾骡车去隔壁村，村长却诬陷他烧了村里粮食。

他们抢走了骡车，还让人打断了巧娘夫君的双腿。

“我女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活生生冻死在了大雪天，我女婿瘫痪在床没法干活，为了不拖累家人自尽于床前，皇上！求求你帮我给他们报仇啊！”

孙寡妇哭着给我磕头，一个接一个，额头很快就出了血。

我伸手将孙寡妇拉了起来。

“我会让人查明缘由，若真有其事，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会给你女儿一家偿命！”

其实就算没有，这些刁民我也不打算放过。

他们差点害得皇后一尸两命，还不知道干过多少类似的事情，着实是可恨。

9

而孙寡妇却面露喜色，跪着爬过来。

“皇上，请您为我们做主啊！”

她的话音落下，村中突然走出数人，男女老少皆有，却都是面黄肌瘦，身着褴褛。

“求皇上为了我们做主啊！”

“有何冤屈，速速道来！”

我让人将他们找至近前。

众人下跪，孙寡妇说起原委。

原本这村名苦水村，因村中只有一口苦水井，所以地产不丰。

村民也都是外来流民，杂姓混居，日子贫苦倒也安稳。

十年前，苦水村的村长在山中救了一个能人。

对方为报恩，为其寻到了一口甜水井。

但这件事被山中的蒋家村知道了。

他们仗着和县令是本家，全族倾力下山侵占了村子。

将原本的苦水村民都赶到了村外，吃水还需交钱。

孙寡妇泪流满面。

“苦水村的人贫困潦倒，村长觉得是自己找来的祸患，在几年前饥荒中为了给孩子们省下口粮跳进了水里。”

“村长死后，蒋家人变本加厉地搜刮民脂民膏，把我们这些村民榨干后，他们便又盯上了路人，他们不仅拦路抢劫，而且会在把对方榨干后将人全部杀死，以绝后患。”

“村后有一片果树林，他们杀了人便会将尸体埋在那里！”

孙寡妇说完，众人齐齐给我磕头。

他们家人全都被蒋家村的人逼死了。

如果我今天没有来，他们便会在甜水井中下毒，与蒋氏族人同归于尽。

村长的脸色一变，他赶紧爬到了我面前。

“皇上！您可不要听这些愚蠢的村民胡言乱语啊。”

我冷哼一声，“胡言乱语？那好，若并非胡言乱语。”

“你的项上人头，我取定了。”

县令此时已经浑身颤抖。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可这小小一个甜水村，竟然就发生了如此令人发指的恶事。

而这一切竟然还是因为当地县令是和刁民同姓。

“蒋氏一族，大逆不道！阻挠皇后生产，辱及天子，更兼贪赃害民，罪无可赦！依我国律法，谋逆当诛九族——蒋门十六岁以上男丁，明日午时斩首示众主犯凌迟！其余人等，流放三千里，永世为奴！家产尽数抄没，待查明真相后，连诛九族！以正国法！”

县令当即跌跪在地上，脸色煞白一片。

他嘴里不停呢喃：“完了，都要完了。”

九族，其中也包括县令一家。

众人笑音泣声一片。

村长等人磕破头颅求我原谅。

可是那有如何？

一个月后，我在皇后宫里抱着小皇子逗着。

皇后坐在床边温柔地看着我。

太监脚步匆匆的走来，“启禀皇上，李侍卫求见。”

李侍卫便是我派去调查甜水村真相的人。

“甜水村的果林里挖出了三十九具尸体，最小的只有一岁，从村民家中缴获三万两银子，县令家中查抄出金子三万，银子十万九千两。”

“另外，刺杀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刺客中也有两人出身蒋家。”

我冷笑一声，“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我以为就已经够可以了，没想到还有能人！”

小小一个县令，几年时间就带着自己的族人积攒下如此庞大的财物。

除了那三十九具尸体外，还不知有多少人也因此而家破人亡。

“诛九族，主犯凌迟！”

三天后，蒋氏族人中，以县令和村长为首，包括十三族老，全部拉到行刑台上。

凌迟处死。

三千九百片，血流而死。

每割下一片，便要让人对百姓们说一遍他们的罪行。

以作警醒世人。

我将缴获的金银全投入到了当地的教育中，开民智，让百姓知道基本的做人道理，如此惨事才能杜绝。

为防止官员利用地缘关系结党营私、***，我将避籍制推广至小品官员。

我抱着小皇子，殷殷期待。

“等你长大，一定要当个好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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