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一瞬寂静无声,她继续向右走,宽大的裙摆染上血渍,找到了下一个。 只剩下刀剑刺入血肉的声音,他的士兵惊骇的瞪大眼睛,雪姬的美名过于响亮。 谁也不知道第一次见,她会亲手杀七个人。 瘦弱的身型摇晃,手中的剑叮一声掉在地上。 他堪堪接住了倒下的小人,苍白无力的附在他胸口喘息。 实在是过于有趣,她的性命还是他保下的,杀了可惜。 收回视线,裴隽抬手抱起刚走上车的人,“不多穿点?” 男人怀里一贯温暖,宋宁摇摇头,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 “不冷。” 大夫说她体质畏寒,之后她就常在他怀里了。 只要他在,总会抱着她。 马车晃悠向前,她好奇的询问,“我们去哪?” “办点事。” 裴隽捏了捏怀里人的指尖,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她生的小巧,在怀里轻飘的像溶溶春水。 “宋家都像你这样,如何上战场?” 声音诱哄***,男人温湿的呼吸喷洒在脖子上,宋宁不住的一颤。 “哥哥姐姐们习武,与我不同。” “那宁宁为什么身体不好?” “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打有记忆以来就一直缠绵床榻,受不得风也受不得冷。 犯心疾的时候更是整夜折腾,那时候哄着她的是大哥和二哥。三姐姐总是骂老庸医开的什么鬼药这么难喝,可怜我小妹了。 想着她鼻尖一酸,许是现在日子好了,有了伤怀的功夫。 “快到了,下来吧。” 如她猜测的那般,他有事需要自己。 眼前是个青楼,里头潋滟的明亮和夜晚格格不入。 当今皇帝是个痴儿,心智只比十岁孩童,摄政王代为处理朝政。 但皇帝并非没有母族,朝中事她知道的不多的,也不感兴趣。 宋宁嗯了声跟在男人身后,他吩咐她照做就是。 “我需要一个理由杀他。” 被他牵住,宋宁顺着他的手指。男人长得和卫国皇帝相似,簇拥着几个美人,往楼上走。 猪可能都一个模子吧,“知道了。” 衣饰都摆在桌上了,她怎么也不可能猜不出。 他养她,是要用的。 换好后,宋宁抱起一边的琵琶敲开房门。 里头已经有个女人在弹唱,男人躺在另一个女人的腿上,睡在里间。 她跪坐下来,径直接过她的调子开口。 两人的声音夹杂絮乱,女人哎了声不满的停下,“你谁啊!我唱的好好的,要不要脸!” “干什么呢,谁欺负我月儿了。” 许史掀开缦帘,不耐烦的瞥下去。 跪在地上的人半抬眸,慌乱的唔了声,一双眼眸含水娇俏,“对不起爷,我,走错了。” 欲泣的模样疼到人心尖,许史一下子坐了起来,“没事没事,不哭你继续。” “爷!您不能这么对..........” “闭嘴。” 轻柔的歌声伴着琵琶再一次响起,许史眼睛直直的盯着地上人。 这朝花楼还有这样的可人,九天仙子下凡般。 一曲毕,宋宁径直站起,往外走。 “哎哪去,过来伺候好爷,有赏钱。” 许史掏出口袋里的金叶子,在手里扬了扬,逗狗似的叫她走进点。 宋宁垂眸敛去眼底的不耐,“是我走错了,您不必给钱,我还得去于公子那,请您放我走。” “于公子?” 许史骂了声,搁这京城就没有人敢从他手中抢人,“他是什么东西,你留这!” “您万别难为我,于公子要是不高兴奴就没命了。” “爷在这你怕什么?娘们就是麻烦,带路,我就不信了。” 她犹豫着凝眉,一副纠结不相信的样子,彻底惹恼了许史。 他大摇大摆的砸开隔壁的门,“在坐的谁是于公子?” 房内玩闹的声音停了下来,带着面具的男子坐在正前方。 “你就是于公子,问你要个人,够不够?” 许史一脚踩在男人面前的桌上,掏出两个金条铛一声拍在桌上。 半晌男人没有一点反应,仿佛听不到。 身后有众多美人看着,许史咳嗽壮胆,上手就去掀面具,“老子跟你说...........” 宋宁依在门外边,裴隽抬眼的一瞬,即便含笑,她仍然感觉到孑然的压迫。 他是运筹帷幄之人,沉寂的黑眸顷刻间冷戾。 “王,王爷!!” 裴隽视线越过跪地颤抖的人,站起走到门边,“府里没有糖了,叫七陪你去买。” “嗯好。” 宋宁应了声,下楼的时候回头看着他关上门。 这里浓烈的胭脂味呛鼻,她长舒了口气,加快脚步。 “妈妈就是她!她敢在朝花楼里抢我的活,坏了规矩,您必须管!” 月儿趾高气昂的伸手直指宋宁的鼻子,下一刻手被人生生折断。 “夫人当心台阶。” 略过尖叫着逃窜的女人们,走出去夜晚确实有点寒,宋宁压了压衣领。 “你去买糖吧,王爷不喜欢太甜的,我在这等你。” “夫人?” 宋宁抬手,七只好快步跑去。 走到河边蹲下,她伸出手点了下水面。 衡国远比卫国繁盛的多,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在北面。 生养她的土地,现在成为别国的附属。 远处传来寺庙夜半的打更声,有时候命运真是捉弄,那***因拜佛逃过一劫。 求的是全家平安,可还未出佛堂就被告知出事了,让她快跑。 一切都变了,宋府燃起的火焰照亮了一片天。 她将弟弟藏在山中,自己出去引开追兵。 被强拖入宫后,第一件事便用了具烧焦的尸体假装弟弟。 成为贵妃后,她咬破手指,偷写了封信给孟哥哥。 三年了,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在一起,现在又在何处。 宋宁盯着晃动的水面发呆,她得努力点好好活,得找到弟弟。 只要弟弟还在,宋家就还在。 这半年来借用裴隽寻找消息,但都一无所获。 “你去。” “那,那我去了啊。” 身后一个男人***手贴近,宋宁微微侧头,“小娘子在做什么,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是啊是啊,看你是从朝花楼出来的。我们粗人,不进去就摸摸行不,便宜点呗?” 桥下人烟稀少,她歪头看着水里的倒影。 果然,他们根本没有想花一分钱,在背后拉扯上她的衣带子,***的嬉笑声传出。 “我的簪子掉水里了,谁捡上来,不要钱。”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一瞬,立刻推开彼此。 撅起腚,凑近水面,猴子捞月一般,“我眼神好,我来看,你别挡着我!” “狗畜生,你别推我。” 宋宁站起,后退两步,抬脚从后背将一人踹下去。 可她毕竟力气微薄,另一个男人很快反应过来。 转头就朝她扑来,“你.........” 身边伸过来一只脚,正中男人胸口,踢他入水。 少年人的脸半藏于黑暗中,穿着普通麻制的衣服,袖口卷在小臂上,像是干活的人。 “谢谢。” 水里人挣扎不断,她重新蹲下,找到块较大的石头。 左右寻好角度,松手丢了下去。 砰一声,安静了一半。 “你,要他们死?” 少年有些吃惊的侧头,她娇俏的鼻尖酝酿远处的光晕,看上去犹如山尖洁净的白雪。 “嗯。” 若是死两个坏人,防止他们祸害别人,这就是善事。 另一人不断求饶,咕噜咕噜的呛了几大口水,拼命往河对面游。 宋宁皱了眉,身边人试探的捡起石头,砸过去。 彻底安静了。 好大的手劲,她不禁咂舌,“谢谢。” 身上还有刚刚许史的金叶子,宋宁将头上值钱的簪子摘了下来。 觉得他或许需要,少年也没有拒绝,拿过转身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