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七岁那年,我高烧40度,母亲说“小孩子发烧正常”,却连夜坐火车去邻市给感冒的表哥送药。 十岁,我考了年级第一,父亲说“女孩子小学成绩好没用”;同年表哥考了班里第十,全家给他买了最新款游戏机。 十八岁高考,我想报外省985大学,母亲以“女孩子跑那么远不安全”为由,逼我报了本地二本;而表哥比我低50分,却去了省外一所三本院校,学费是舅舅家和我家一起凑的。 二十三岁,我第三次考事业单位,母亲为了帮表哥,不惜毁掉我的机会。 我走到穿衣镜前,看着里面那个面色苍白的自己。 黑眼圈很重,嘴唇因为长期咬紧而有了细纹。这就是被重男轻女思想摧残了二十三年的林小雨。 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拉开窗帘一条缝,看到母亲站在楼下花坛边打电话。 “志强啊,都安排好了…你放心…那丫头肯定考不上…你才是我们家的希望…” 夜风吹起她的衣角,路灯下她的表情那么生动,和跟我说话时的冷漠判若两人。 我轻轻关上窗,坐回书桌前。 既然老天给了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绝不会重蹈覆辙。 打开电脑,我开始制定明天的计划。 第一,房门反锁不够,得用椅子抵住。母亲有备用钥匙。 第二,准备备用手机,开启录音功能,藏在书架后面。如果她强行闯入,至少保留证据。 第三,哮喘药放在随手可及的地方,绝不能像前世那样。 第四,提前和监考老师说明情况?不行,这样显得可疑。 线上答案最忌讳的就是提前找借口。 第五… 我的笔尖在纸上戳出一个洞。 最根本的问题是,就算这次答案顺利,母亲和表哥会善罢甘休吗?他们一定还有后招。 “小雨,开门。”父亲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迅速收起笔记,打开门锁。 父亲很少主动找我,今天倒是稀奇。 “爸,有事?” 他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叠纸:“你表哥发来的复习资料,让你今晚看看。” 我接过那叠纸,扫了一眼——全是错误百出的知识点总结,有些甚至是故意写错的。 如果我真按这个复习,明天肯定考砸。 “谢谢爸,我一会看。”我乖巧地点头。 父亲满意地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你表哥这次也报考了发改委,你知道吧?” “刚知道。” “他比你大一岁,机会不多了。”父亲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你是女孩子,以后嫁人就行,工作差不多就可以。” 我没说话,只是攥紧了那叠废纸。 父亲走后,我立刻把那叠纸塞进碎纸机。 看来全家人都知道,都在配合这场戏。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邻居张阿姨发来的微信:“小雨,明天答案加油!我看好你!” 张阿姨是退休教师,住对门,从小对我很好。我犹豫了一下,回复道:“谢谢阿姨,我会努力的。” “你妈今天来问我借安眠药,说是自己失眠。但我看她精神挺好的,你留意点。” 安眠药?我浑身一僵。 前世答案前一晚,母亲确实给我端了杯热牛奶,说是助眠。我喝了后一觉睡到天亮,但答案时头昏脑涨。 原来从那时就开始下套了。 “谢谢阿姨提醒。”我回复完,立刻在计划表上加上第六条:不吃不喝母亲给的任何东西。 夜深了,我检查了一遍明天要用的文具和证件,确认无误后关灯上床。 但睡意全无,脑海中全是母亲和表哥的聊天记录。 为什么?就因为我是个女孩?就因为表哥姓王而我姓林?还是因为从小到大,我在这个家就是个外人? 黑暗中,我摸到枕头下的哮喘药,紧紧握在手心。 明天将是一场硬仗,但这一次,我不会任人宰割。 母亲想让我当牺牲品,我偏要活成她高攀不起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