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漏指向三更，楚清歌却毫无睡意。她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惊动身旁浅眠的萧景翊。

月光透过纱窗，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自从上次假谋反事件过去半月，

萧景翊的伤势已好转许多，但薛神医叮嘱的静养期还未结束。

楚清歌的手指悬空描摹着他的眉骨，不敢真的触碰——她怕惊醒他，

更怕看到他眼中那抹挥之不去的阴霾。"睡不着？

"萧景翊突然睁开的眼睛让楚清歌手指一颤。那双眼睛在月光下清亮如星，哪有半分睡意？

"吵醒你了？"她小声问。萧景翊摇头，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楚清歌贴在他胸前，

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沉水香。"北境有变。"他突然说，声音低沉，

"刚收到急报，北狄大军压境，李崇义...叛变了。"楚清歌浑身一僵。

李崇义叛变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父亲与北狄的勾结即将暴露，

而作为主帅的萧景翊..."皇上派你去？"她的声音微微发抖。萧景翊沉默片刻，

轻轻"嗯"了一声："明日卯时点兵，午时出发。"楚清歌猛地坐起身，腹中突然一阵绞痛，

她下意识捂住小腹。已经三个多月的身孕，虽然还未显怀，但偶尔的胎动已经能清晰感受到。

"不行！"她抓住萧景翊的手，"薛神医说过，余毒未清前不可动武！"萧景翊苦笑，

抚上她尚且平坦的腹部："皇命难违。更何况..."他的眼神变得锐利，

"这是揪出你父亲的最好机会。李崇义手中，一定有与楚丞相往来的密函。

"楚清歌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她知道萧景翊说的没错，

但一想到他要拖着病体上前线，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带我一起去。"她突然说。

"胡闹！"萧景翊眉头紧锁，"战场刀剑无眼，

更何况你怀着孩子...""正因为怀着孩子，我不能留在京城！"楚清歌压低声音，

"父亲和姐姐已经知道我有孕在身，若你离京，他们一定会对我下手！

"萧景翊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起来。他当然知道楚清歌说的有道理，

但带孕妇上战场..."边境条件艰苦，你身子受不住。""总比留在虎穴强。

"楚清歌固执地说，"阿翊，让我跟你在一起...求你了。"月光下，

她眼中的哀求让萧景翊无法拒绝。他长叹一声，将她重新拥入怀中："路上若有不适应，

立刻告诉我。"楚清歌在他怀中点头，却悄悄松了口气。她没告诉萧景翊的是，

这几***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监视将军府，连夜里做梦都会惊醒，

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即将发生。"睡吧。"萧景翊轻吻她的发顶，"明日还要赶路。

"可楚清歌刚合上眼，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将军！紧急军情！

"萧景翊迅速披衣起身。楚清歌也跟着坐起来，心跳如擂鼓。门外赵虎的声音压得很低，

几个可怕的词——"夜袭"、"全军覆没"、"北狄突破防线"...当萧景翊回到内室时，

脸色阴沉得可怕。"情况有变，我必须立刻出发。"他快速穿上铠甲，"你暂且留在府中，

等赵虎安排可靠的人护送你到安全处所。"楚清歌慌了，

赤脚跳下床抓住他的手臂："不是说好一起走吗？""北狄先锋距京城已不足百里，

我必须率轻骑连夜驰援。"萧景翊捧起她的脸，额头相抵，"清清，相信我，

我会尽快派人来接你。"楚清歌知道军情紧急，不敢再纠缠，只能强忍泪水点头。

萧景翊迅速收拾行装，却在转身要走时突然折返，从怀中取出半块玉佩塞进她手中。

"收好它。若我三月未归...打开书房暗格。""什么暗格？怎么打开？

"楚清歌急切地问。"你知道的。"萧景翊深深看了她一眼，"只有你知道。"不等她再问，

他已经大步离去，只留下一句"保护好我们的孩子"飘散在夜风中。楚清歌攥着那半块玉佩，

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这感觉比替嫁那日更甚，

比面对父亲威胁时更烈——仿佛萧景翊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夫人。

"春桃轻轻敲门进来，"赵副将让您立刻更衣，准备转移。"楚清歌机械地换上简便衣裙，

将玉佩贴身藏好。刚要出门，她突然想起什么，

转身从妆奁深处取出一个小瓷瓶——薛神医给的安胎药，

也是那日从楚府偷拿的"离魂散"解药。马车已在后院备好，赵虎亲自护送。天色未明，

京城还沉浸在睡梦中，只有马蹄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刺耳。"我们去哪？"楚清歌小声问。

"城南别院。"赵虎警惕地环顾四周，"将军早年置办的产业，很少有人知道。

"马车刚拐入一条小巷，赵虎突然按住剑柄："不对劲。"话音未落，一支箭破空而来，

正中车夫咽喉！"有埋伏！"赵虎厉声喝道，拔剑挡开接踵而至的箭矢，"夫人趴下！

"楚清歌蜷缩在车厢底部，听着箭矢钉入木板的闷响和春桃的尖叫。马车剧烈颠簸起来，

显然是受惊的马匹在狂奔。"抓紧！"赵虎大喊一声，随即传来兵器相接的铿锵声。突然，

马车一个急转弯，楚清歌被甩到车厢边缘，腹部狠狠撞在车辕上。

一阵剧痛从小腹蔓延至全身，她咬紧牙关才没叫出声。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

赵虎掀开车帘，脸上沾满血迹："夫人没事吧？"楚清歌勉强摇头，

额上冷汗涔涔："春桃呢？""死了。"赵虎脸色阴沉，"是楚家的人。"腹中疼痛加剧，

楚清歌却强撑着不露声色："还有多远？""转过前面那条街就是。夫人再坚持一下。

"当楚清歌终于被扶进别院厢房时，裤脚已经染上一抹刺目的鲜红。赵虎见状，

脸色大变："我这就去请大夫！""等等！"楚清歌叫住他，"先确认这里安全吗？

"赵虎点头："别院四周都有暗哨，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里。""那...去找薛神医。

"楚清歌的声音越来越弱，"别惊动其他人..."赵虎匆匆离去，楚清歌蜷缩在床榻上，

泪水终于决堤。她轻抚小腹，心中已然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和萧景翊的孩子，

恐怕保不住了...薛神医赶到时，天色已大亮。老者诊脉后，长叹一声："胎儿已经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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