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染成刺目的红。 …… 那天之后,京城各处都在议论同一件事。 相府那位谪仙般的人物成了废人。 非但腿不能走,连手也抬不起来了。 或许是天妒英才。 据说他摔落的那软泥滩看着无甚稀奇,可底下偏偏藏着一丛尖锐的树刺。 如此一来,虽道捡回一条命,却真真是比死了还难受。 …… 得知卢宴端苏醒的第二天。 爹娘领着我上相府,跪在卢家人面前赔罪。 卢相素有贤名,宽柔有容。 他扶我起身,面带戚色。 孩子,此事错不在你。 他说卢宴端出手相救,乃家风教养所指,卢家人并不怪我。 可当爹爹要我立誓削发为尼,此生去往庵堂诵经祈福时,他也未置一词。 这是默许的意思。 是了。 少年年方十七,惊才绝艳,天资非凡。 却因为救下一个顽劣的女子,断送了本该有的大好前程。 卢相身为父亲,心中怎能不怨,怎能不恨? 我长跪于堂前,任由娘亲解下我的鬟髻,等待惩戒落下。 此间,却听内室传出动静。 木轮划过石板的声响由远及近。 屏风后,渐渐显出一个熟悉的轮廓。 那是自出事以来,我第一次见到卢宴端。 他端正坐于轮椅之上。 面庞消瘦了不少,原先笔挺的身子如今也佝偻着。 唯有那副神情,还似从前那般淡漠疏离。 他不顾旁人关切,只凝视着我,幽幽问: 你当真有心赎罪? 我一时语噎,怔怔点了点头。 好。 他蓦地轻呵了声,挂起森森笑意,语调中尽是嘲弄。 那你无需去做什么姑子,嫁给我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