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定远侯府嫡长女,却活得不如婢女。>继母克扣用度,寒冬腊月我裹着破絮瑟瑟发抖。 >十年隐忍,我假装怯懦顺从,暗中收集继母毒害我娘的铁证。>祭祖大典上,族人齐聚, 继母当众羞辱我寒酸丢人。>我缓缓起身,褪去破旧外衫,露出华贵凤袍。>“母亲, 您看这件衣裳,可还配得上定远侯嫡女的身份?”>继母脸色煞白, 指着我颤抖:“你…你怎会有先皇后凤袍?”>我莞尔一笑:“因为从今日起,这侯府, 由我说了算。”---腊月的寒风,像无数根淬了冰的细针, 无孔不入地钻进定远侯府西北角那座最偏僻、最破败的院子里。窗纸糊了一层又一层, 却依旧被风吹得噗噗作响,破洞处漏进的光线,映照着空气中浮动的、肉眼可见的寒气尘埃。 屋里没有炭盆,只有角落一个缺了口的破瓦罐里, 几块最劣等的黑炭渣半死不活地煨着一点点微弱的红光,吝啬地散着聊胜于无的暖意。 苏璃裹紧身上那件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棉絮板结发硬的破旧夹袄,蜷缩在冰冷的硬板床上。 寒意像跗骨之蛆,顺着脚底心一路爬上来,啃噬着骨头缝。她瘦削的肩膀微微颤抖, 每一次呼吸都带出一小团白雾,迅速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 门轴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吱呀”轻响,一个瘦小的身影灵活地闪了进来,迅速反手掩上门, 隔绝了外面更猛烈的风嚎。是她的贴身丫鬟,小桃。小桃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小布包, 脸上带着惊惶未定的神色。“**,快,趁热!”小桃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喘息, 快步走到床边,将布包小心地打开。里面是两个杂粮窝头,边缘已经发硬,颜色灰暗, 散发着一股淡淡的、不甚新鲜的酸馊气。苏璃的目光扫过那两个窝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比这寒冬更冷的冰棱。她伸出冻得有些发红僵硬的手,拿起一个, 慢慢掰开一小块,放进嘴里,机械地咀嚼着。粗糙的颗粒感***喉咙, 那若有若无的馊味在口腔里弥漫开。小桃看着她平静得近乎麻木地吞咽,眼圈瞬间红了, 声音哽咽:“厨房那起子黑心肝的!奴婢去领**的份例, 管事的刘妈妈竟说……竟说府里炭火精贵,各房都要俭省,**这里……暂且忍忍。 ”她吸了吸鼻子,满是愤怒和委屈,“奴婢偷偷去大厨房后头的潲水桶边蹲了半个时辰, 才寻到这两个被丢掉的……他们连残羹冷炙都不肯多给一点!”苏璃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只是将掰开的那一小块窝头吃完,然后小心地把剩下的那个窝头重新包好, 塞进小桃怀里:“收着,晚些时候再吃。”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像结了冰的湖面。 小桃捧着那个窝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您可是侯爷嫡亲的长女啊! 夫人她……她怎么能……”“嫡长女?”苏璃咀嚼着这三个字, 唇角勾起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像冰面上裂开的一道细痕,转瞬即逝。这三个字, 在这座金碧辉煌、等级森严的侯府里,是她身上一道无形的枷锁,也是催命的符咒。十年前, 她的母亲,明媒正娶的定远侯夫人林氏,就是在“嫡妻”这个名头下, 被生生拖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记忆的碎片带着血腥的寒意猛地刺入脑海。 也是这样一个寒冷的冬天。母亲林氏苍白美丽的脸庞上满是惊愕与绝望, 她跪在冰冷的祠堂地砖上,纤细的脊背挺得笔直, 却无法承受那来自四面八方的鄙夷目光和诛心诘问。继母周氏, 当时还只是父亲苏靖的一个得宠贵妾,穿着一身簇新的银红袄裙,站在父亲身边, 用帕子捂着嘴,哭得梨花带雨,字字泣血地指控:“夫人……夫人您怎能如此狠心? 婢妾腹中的孩儿,是侯爷的骨血啊! 您竟……竟用这等虎狼之药……”她手中捏着一个被打开的、绣着精致兰草的锦缎香囊。 父亲苏靖,那时的定远侯,脸色铁青,眼中燃烧着被背叛的怒火和一种急于撇清的冷酷。 他指着母亲,声音因为震怒而颤抖:“**!枉我念你多年操持!你竟因妒生恨,残害子嗣! 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说?”“证据?”母亲的声音嘶哑却清晰,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悲凉, “侯爷!您就凭这不知从何而来的香囊,凭她一面之词,便定了我的罪?那里面装的, 根本不是我房里的东西!这香囊……”“住口!”父亲暴怒地打断她,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 仿佛母亲再多说一个字,都是在挑战他作为家主不容置疑的权威,“人证物证俱在! 容不得你狡辩!来人!把这毒妇押下去!听候发落!”“毒妇”两个字,像两把烧红的烙铁, 狠狠烫在苏璃年幼的心上。她躲在祠堂厚重的帷幕后面,小小的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她眼睁睁看着母亲被两个粗壮的婆子粗暴地拖走, 看着母亲挣扎间,腕上一只水头极好的羊脂白玉镯磕在冰冷的门槛上,“叮”的一声脆响, 碎裂开来。一块小小的碎片,飞溅到了她的脚边。母亲被拖走前,最后望向父亲的那一眼, 没有怨恨,只有一片死寂的空洞和……一丝苏璃当时看不懂的、深重的悲哀。那空洞的目光, 比祠堂里供奉的冰冷牌位更让苏璃感到刺骨的寒冷和绝望。没过多久, 母亲在幽禁的小院里“病故”的消息就传了出来。一个模糊而清晰的认知, 在那一刻于年幼的苏璃心中扎根:母亲的死,绝不简单。那只碎裂的玉镯, 那飞溅到脚边的碎片,成了她心底唯一一点带着母亲体温的念想,也成了一个无声的警醒。 窗外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枯叶,拍打着窗棂,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像极了当年母亲被拖走时,脚步踉跄的拖沓声。苏璃猛地闭上眼, 将翻涌的恨意和刺骨的寒意强行压回心底最深处。十年了。十年间, 她从昔日侯府尊贵的嫡长女,沦落为这府里连体面丫鬟都不如的透明人。继室周氏扶正, 成了新的定远侯夫人,手段狠辣,心思缜密。她表面上维持着侯府主母的端庄大度, 背地里却用最钝的刀子,一点点割着苏璃的生存空间。克扣用度是家常便饭, 寒冬腊月无炭无新衣,夏日酷暑连一碗消暑的绿豆汤都成了奢望。 那些曾经对母亲恭敬有加的管事婆子、丫鬟小厮,如今看她的眼神, 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幸灾乐祸。苏璃清晰地记得,周氏身边那个最得力的管事妈妈, 刘妈妈,是如何皮笑肉不笑地将本该属于她的份例克扣得所剩无几, 又是如何用那带着浓重口音的腔调,慢悠悠地“教导”她:“大**,如今不比从前了, 夫人持家不易,您也该体谅些。这侯府上下几百口人,处处都要开销,您这……能省则省吧。 再说了,”那浑浊的眼睛在她洗得发白的旧衣上扫过,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穿得再光鲜, 也得看有没有那个福分撑起来不是?”每一次克扣,每一次刁难,每一次刻意的羞辱, 都在苏璃心底那本无形的账册上,添上血淋淋的一笔。她像一株被压在巨石下的野草, 看似柔弱不堪,匍匐在地,却将所有的屈辱、痛苦、刻骨的恨意, 都化作了黑暗中疯狂生长的根须,深深地、无声地扎进这片充满恶意的土壤深处。 她学会了顺从。面对周氏的苛待,她永远低眉顺眼,声音细弱蚊蝇, 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和笨拙。她学会了沉默。无论听到多么不堪的议论, 看到多么刺眼的白眼,她都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仿佛天生就该如此卑微。 她甚至学会了“愚蠢”。 在周氏偶尔“大发慈悲”地施舍一些残羹冷炙或明显是别人挑剩下的旧物时, 她会流露出受宠若惊、甚至带着点傻气的感激,笨拙地道谢,让周氏和她的爪牙们更加确信, 这个前妻留下的女儿,早已被彻底养废,懦弱无能,不足为惧。 她们只看到了一株任人践踏的杂草, 却看不到那杂草根系深处酝酿的、足以焚毁整个侯府的毒焰。她需要时间,需要耐心, 需要蛰伏。母亲的冤屈,那碎裂的玉镯,那“毒妇”的污名,如同沉甸甸的巨石压在她心上, 一日不得昭雪,她便一日不得喘息。十年间,她如同行走在刀尖之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却又坚定无比。夜深人静,当整个侯府都陷入沉睡,只有寒风在窗外呜咽时, 苏璃便会在那盏豆大的油灯下,铺开一张张粗糙的草纸。她模仿着不同人的笔迹, 一遍又一遍,直到能以假乱真。她利用仅有的几次被允许出府去寺庙上香的机会, 如同最机敏的猎手,留意着侯府外围那些不起眼的角落, 留意着那些被周氏排挤、郁郁不得志的旧仆, 留意着那些看似与侯府无关、实则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市井人物。她像一只耐心的蜘蛛, 在侯府这张巨大的、看似密不透风的网下,极其缓慢、极其隐秘地, 编织着属于自己的另一张网。小桃,是她唯一的盟友,也是她这十年暗无天日里唯一的光。 小桃的母亲,曾是母亲林氏的陪嫁丫鬟,对夫人忠心耿耿。母亲“病故”后,周氏清洗府邸, 小桃的母亲也被寻了个错处打发到了最苦最累的庄子上,没两年就郁郁而终, 只留下孤苦伶仃的小桃。周氏大概是为了显示自己的“仁慈”, 也或许觉得一个小丫头翻不起浪,便把小桃打发到了苏璃这破院子里。这份“仁慈”, 成了苏璃复仇路上最锋利的意外之刃。小桃的忠诚,带着对周氏刻骨的恨意,无需言语, 早已和苏璃绑在了同一条复仇之舟上。她是苏璃的眼睛,是苏璃的耳朵, 是这个破败小院里唯一能自由走动、传递消息而不被过分注意的人。无数个夜晚, 小桃会借着去厨房提水、去浆洗房送衣物的机会,将外面听来的只言片语、看到的微妙变化, 细细地讲给苏璃听。哪个管事婆子又克扣了东西,周氏最近见了什么生面孔, 府里有什么重要的采买……这些看似琐碎的信息,在苏璃的脑中过滤、串联, 渐渐拼凑出侯府权力运行的脉络和周氏隐秘的角落。她像一个最精明的账房先生, 将周氏这十年间通过克扣中馈、虚报账目、侵占田庄收益等种种手段积累的巨额财富, 一笔一笔,在心底那本无形的账簿上誊写得清清楚楚。 每一笔被她夺走的、本该属于嫡女的用度,都成了刺向周氏心脏的利刃的组成部分。 最重要的,是母亲的冤屈。那场构陷的核心,那个被周氏指认装有“虎狼之药”的香囊! 苏璃无数次在梦中回到那个冰冷的祠堂,母亲腕上玉镯碎裂的脆响如同魔咒。她坚信, 香囊是调换的!真正的证据,一定还藏在周氏以为最安全的地方!她需要契机, 一个能让她接触到周氏核心秘密的契机。这个契机,在一个看似平常的午后, 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了。小桃那天回来时,脸色有些异样,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和紧张。她凑到苏璃耳边,声音压得极低,气息急促:“**, 有动静了!夫人身边的翠缕,今天上午鬼鬼祟祟地去了后罩房最西头那间锁着的杂物房! 奴婢以前听我娘提过一嘴,说夫人刚扶正那会儿,好像把一些……一些先夫人的旧物, 都收拢了锁在那里头,不许人动!”苏璃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母亲的旧物!那个香囊……会不会就在其中?那个周氏用来栽赃陷害的关键证物, 她会不会出于某种扭曲的炫耀或谨慎,将它也锁在了那里? 希望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一点星火,微弱却灼人。必须进去!必须找到它!然而, 那间杂物房紧挨着周氏所居正院的后墙,常年上锁, 钥匙只有周氏和她最信任的管事妈妈才有。强闯无异于自寻死路。苏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机会只有一次,必须万无一失。她开始观察,观察那杂物房守卫的规律, 观察周氏身边人的作息,观察府中什么时候守卫相对松懈。最终, 她选定了目标——周氏院子里负责洒扫的一个小丫头,春杏。春杏年纪小,贪嘴, 家里有个常年卧病的老娘,日子过得紧巴巴。几天后,府里采买了一批时新的糕点, 是周氏用来赏人的。苏璃让小桃用积攒了很久、几乎是她和小桃半个月口粮换来的几枚铜钱, 买通了一个与大厨房相熟的粗使婆子,悄悄弄到了一小块精致的芙蓉糕。 当春杏又一次被管事妈妈责骂、红着眼圈躲在角落抹眼泪时,小桃“恰好”路过, 带着天真和同情,把用干净帕子包着的那小块芙蓉糕塞给了她,小声安慰道:“别哭了, 快尝尝,可甜了。”春杏又惊又喜,犹豫了一下, 终究抵不过糕点的诱惑和对小桃善意的感激,接了过去。一次, 两次……小桃总能“恰巧”在春杏受委屈或饿肚子的时候,递上一块小点心, 或者一小包不值钱但对她家有用的药材。春杏对小桃的信任和依赖与日俱增。终于, 在一个看似寻常的傍晚,小桃愁眉苦脸地对春杏诉苦:“唉, 我们**屋里那个放针线的旧藤箱坏了,想找个差不多的替换。 我听说后罩房西头那间杂物房里好像堆着些旧家什? 可那门锁着……”她状似无意地叹了口气。春杏正吃着上次小桃给的蜜饯,闻言眨了眨眼, 有些犹豫,但想到小桃平日对她的好,又想到那杂物房平时根本没人去,管事妈妈也不会查, 便压低了声音:“钥匙……我知道刘妈妈放哪儿。她有时会挂在后腰那串大钥匙上, 午饭后她总爱在自己屋里打个盹儿……就一小会儿……”小桃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脸上却露出惊喜和感激:“真的?春杏姐你太好了!我就进去看一眼,找个破箱子就出来, 绝对不碰其他东西!保证神不知鬼不觉!”计划在苏璃脑中飞速推演, 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斟酌。三天后,一个阳光刺眼、府中诸人午后都显得懒洋洋的日子。 小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全是冷汗。她按照苏璃的指示, 提前潜到刘妈妈午休的小屋窗外,屏息凝神。透过窗纸的缝隙, 她看到刘妈妈果然歪在炕上打盹,鼾声轻微。那串沉甸甸的钥匙, 就随意地挂在她放在炕边小几的腰带旁。时间仿佛凝固了。小桃深吸一口气, 用一根细长的、顶端沾了湿泥的竹签,小心翼翼地探进窗缝, 轻轻地、极其缓慢地勾住了那串钥匙的环扣。她的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 生怕惊动一丝空气。竹签一点点地移动,钥匙串微微晃动,发出几乎听不见的细微摩擦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