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我正坐在沙发上。 鼻尖是医院消毒水和奶腥味混合的气息。 我茫然地转动眼球,视线里闯入一张苍白虚弱的脸。 是我的嫂子,林悦。 她刚生产完,穿着一身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虚弱地靠在床头。 我哥,陈旭,正端着一碗鸡汤, 小心翼翼地吹着气,一勺一勺喂到她嘴边。 “悦悦,再喝一点,妈炖了一上午,给你补身体的。” 林悦厌恶地推开勺子。 “喝不下,没胃口。” 她声音娇弱,带着一丝不易察服的烦躁。 “就是没奶,孩子饿得直哭,我心里难受。”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脑中轰然炸响。 我死了。 我拉着林悦,从三十层高的楼顶天台,一起跳了下去。 风声,失重感,骨头碎裂的声音,还有林薇惊恐的尖叫。 最后,是无边的黑暗和冰冷。 可我现在,却真真实实坐在这里。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双手。 这不是死后的世界。 我重生了。 重生在一切悲剧开始之前。 我哥还在为林悦没奶水而发愁。 我的男朋友乔砚,还好好地活着。 他还没有被林悦一张漏点的照片和一句诬蔑,毁掉一生。 他还没有被吊销行医执照,在无尽的绝望和网暴中, 从医院的楼顶一跃而下。 他还没有,成为我心底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疤。 我胸口翻涌着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将我的理智焚烧殆尽。 我死死攥着拳,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用疼痛来维持清醒。 林悦。 我看着她,看着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 上一世,就是这张脸,骗过了所有人。 她在我面前哭诉,说乔砚因为她咨询出奶的问题, 就发信息辱骂她,骚扰她。 她剪辑了聊天记录,只放出乔然那句被激怒后的话。 “我是妇产科医生,母猪***去看兽医。” 她没有说,是她先发了一张自己敞着怀的照片给乔然。 配的文字是:“乔医生,听说吮吸能刺激出奶。” 她不说,我也不知。 我甚至还因为乔砚“言语不当”,和他大吵一架。 后来,林悦把剪辑过的视频发到网上。 舆论瞬间引爆。 一个刚刚生产完的、无助的母亲, 被一个没有医德的男医生用污言秽语羞辱。 多么劲爆的话题。 人肉、谩骂、诅咒,淹没了乔然的生活。 医院迫于压力,将他停职调查。 他想解释,可没人听。 他拿出完整的聊天记录,林悦就哭着开直播,说照片是P的, 是乔然求爱不成,恼羞成怒,恶意报复。 她说自己产后抑郁,只想求助医生, 却被如此对待,她不想活了。 “正义”的网友们更加愤怒了。 他们冲到医院门口拉横幅,往乔砚家门口泼油漆,寄刀片。 最终,医院为了平息舆论,吊销了乔砚的行医执照。 那天,他给我发了最后一条信息。 “小溪,我没有骚扰她。 但好像,已经不重要了。 对不起,我撑不下去了。” 我赶到医院时,只看到一具盖着白布的冰冷尸体。 而林悦,还在网上引导着舆论。 她发了一篇长文,说恶有恶报。 结尾那句:“这种没常识的男人,死了活该。” 字字诛心。 我就是在那一刻,彻底疯了。 我冲回家,不顾我哥和爸妈的阻拦, 拽着正在悠闲看电视的林悦,拖到了楼顶。 “你不是喜欢博取同情吗? 我现在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我在她耳边说完这句话,抱着她,纵身跳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