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沈夜阑,大概是结束了。 进酒店前,我一度以为,沈夜阑是打算向我求婚。 为此,我特意换了新买的裙子。 清晨便起身,找化妆师为我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 可此刻,新衣的领口被扯开一道滑稽的口子,精心打理的发型乱如鸡窝,狼狈地贴在我麻木的脸上。 一切都像一出荒诞的闹剧。 “慕朝云,你疯了吗!”沈夜阑拽着我,力道之大让我一个踉跄。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怎么能这么对你的父母!” 我隔了半晌,才迟钝地转头看他,喉咙因方才的嘶吼而沙哑不堪。 “那你呢?”我问,“沈夜阑,你又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不知道。 他的眼神里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不耐。 他冷静地对我说:“慕朝云,别闹了,跟我回去。” “我承认,他们在你年幼时做错过,但谁能无过?他们毕竟生了你。” “生了我?”我忍不住笑出声,“那我宁愿,自己从未降生到这个世上。” 沈夜阑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但下一秒,他依然固执地,想将我拉回那场荒唐的认亲宴。 他说,这么多年过去,他们早已悔过,我应当得饶人处且饶人。 我静静地凝视着他,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沈夜阑,你对我这双断亲十年的父母如此上心,是为了江映月,对吗?” “慕朝云!” 沈夜阑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你不要什么事都牵扯到江映月身上!” 我有些恍惚,想起一个月前,曾无意间听见他通电话。 他对着电话那头的人信誓旦旦地保证:“小月,你放心,热点新闻的事,我会想办法,绝不会耽误你升职。” 那时,我只是在门外轻轻一叹。 沈夜阑待他这个小徒弟,是真的很好,好到让我都生出几分嫉妒。 直到方才在宴会厅,当江映月举着摄像机对准崩溃的我时,我才终于明白。 沈夜阑口中,为江映月的升职准备的热点新闻,原来是我曾对他剖开过的,那道血淋淋的伤疤。 他用我的脆弱与伤痛,去成全另一个人。 我曾每一次对他讲起我的过往,都会哽咽发抖,难以成言。 如今,那些坦诚的剖白,都变成了一支回旋镖,被沈夜阑亲手投掷,狠狠扎入我的血肉。 “慕朝云,你哭什么?”沈夜阑的声音带着一丝狼狈,“你不想去,我们就不去,行了吧!” 我茫然地抬手,触到满脸的湿冷。 方才那般崩溃歇斯底里的境地里,都未曾落下的眼泪,此刻却已爬满了我的脸。 一只手伸了过来,想为我拭去泪水。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躲开了他的触碰。 沈夜阑愣在原地,几秒后,脸色难看地收回了手。 “慕朝云,”他说,“你这个人,大概是真的没有心。” 我愣愣地抬头望他。 他看我的眼神,与那些年里,我父母看我的眼神,何其相似。 充满了挑剔、失望,与不易察觉的嫌弃。 我忽然就冷静了下来,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说: “对,你的小徒弟有心,你去找她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