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我此生唯一有愧的,就是我的父亲。 他曾对我有莫大期许,希望我学习治病救人的绝学,可我便一心扑在孔孟之道上,对岐黄之术毫无半点兴趣。 父亲从未曾对我棍棒加身。 “读书明理治天下,行医治病救一人,也罢,我儿开心就好。” 父亲明明失落之极,依然慈祥地抚摸我的发顶。 直到他出事后,我才第一次后悔没有学医。 看着他头脑受伤,却无能为力。 我曾抓着柳卿卿的手求她。 “救我父亲,他也是你的父亲,你的恩师。” 柳卿卿当时面露难色。 “是我学艺不精。” 如今我方知道。不是她学艺不精,而是父亲出事都是她和她的姘头所为。 我忍受巨大的痛苦,穿上长袍,来到父亲院中。 柳卿卿正端坐在父亲的病榻之前。 父亲真的醒了,只是人极度虚弱,像是撑着最后一口气。 “父亲,您看看您的儿子与您多像啊,都是一阵风都能刮倒呢。” 柳卿卿的话让父亲剧烈咳嗽起来。 “我没有骗您,夫君发生意外,已经没了做男人的资本,您还不将《疑难杂症论》传给我,难道指望遇之吗?” “柳卿卿。” 没人比我更知道父亲对我的疼爱。 这样的消息对他无异于灭顶之灾。 “你说什么?” 父亲的声音苍老沙哑,带着震惊和绝望。 “我说百无一用是书生。” “我说他现在身体残缺,要想建功立业,只能进宫当阉人。” “我说你们沈家,最终还要靠我一个女人撑起来,沈遇之就是废物。” 她见在我这儿得不到想要的,干脆破罐子破摔对父亲下手。 父亲看向我的目光没有责备,只有疼爱。 但以他的医术,定然看出我身体的异样。 他一句话尚未说出,就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朝后倒去。 我顾不得身上的伤口,大跨步奔过去。 手指探上父亲的鼻息,隐隐海燕欧一口气。 我压下杀了柳卿卿的心,颤抖开口。 “柳卿卿,你救我父亲,我求你救救他。” 柳卿卿用帕子遮住口鼻,满脸嫌弃。 “我学艺不精,这样气急攻心的病症怕只有《疑难杂症论》才能救了。” 我双手握拳轻轻颤抖。 “我给你。” 我从书房的暗格将这本传家医书拿出来递给柳卿卿。 “救我父亲。” 她接过医术,慢悠悠地翻看。 “我总得先学学本事,才能施救吧。” 我知道她是报复,最毒妇人心,说得一点也不错。 “你要怎么样,让我跪下求你吗?” 扶着我的阿木实在看不下去,愤然出声。 “柳卿卿,你可知道公子才学斐然,认识的都是达官显贵。” 他因愤怒声音尖锐。 “就连你女子行医,能被京都世人接受,也是因为少爷在背后为你筹划。” “而且我家公子受贵人赏识,他能站立于朝堂之上,岂容你如此侮辱。” 柳卿卿看着我,像是看一个巨大的笑话。 “凭他?连科举都未参加过的废物,还能认识什么贵人,还妄想成为朝廷官员,简直笑话。” 柳卿卿已经得到她想要的,彻底不装了。 “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一无所成,要不是看上你沈府的家业,我也不会嫁给你。” 我看着和以前一样的一副娇颜,整个心都在颤抖。 曾经依偎在我怀里巧笑嫣然的女子,怎变得如此恶毒。 她对我不曾有过半分情谊。 我忍下心中的痛苦,只求她能救一救父亲。 就在我膝盖跪地恳求她之时,父亲跟前的下人来报。 “老爷他,他咽气了。” 我整个人如遭雷击,父亲没了。 柳卿卿没有伤怀,只有跃跃欲试。 “快,准备丧仪,老头子走了,借葬礼让所有人都见一见沈家义子。” 阿木想要上前,被我一把拉住。 “没必要了,父亲葬礼后,我们进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