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郎的手好凉。” 我握住他冰块似的指尖呵气。 裴郎喉结滚动了一下,忽然将我抱到妆台前。 他梳理着我的长发,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偶。 “长乐今天真乖。等喝完合欢酒,我带你去放兔子灯可好?” 我盯着他的衣角。 他今天穿着玄色锦袍,束着高高的发冠。 面如冠玉,眼似深潭。 映在月光下,一点不似我初见他时,那般满身污渍,狼狈不堪的样子。 只是那锦衣的衣角上渗出一阵难闻的血腥味。 我垂下眼,晃晃脚上将掉不掉的绣鞋。 “父皇母后为何不来喝长乐的喜酒呀?” 裴郎握梳的手顿了顿。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惨叫,大片血痕陡然染上窗纸。 裴郎从背后环住我。 他含了一杯合欢酒,渡进我的口中,呼吸间掺杂着一股熟悉的禅香。 “陛下和娘娘去蓬莱仙岛上养病了。” “长乐不是说最怕吃苦药?仙岛上的人,永远都不会生病。” 我懵懂地点头。 突然,房门被踹开,一个身着异装的女子闯了进来,她高举佩剑,看我被寒风冲得咳嗽的样子,不屑地发出一声冷哼。 我晃晃裴郎的手。 “裴郎,她是谁?” 裴郎拍抚着我的后背,犹豫了一下。 那女子抢先答道:“我叫流珠,是太子在北疆时的正妃。” 她骄傲地抬起头,头发系着的铃铛叮当作响:“罪王之女,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婢女了!” 我看向裴郎。 裴郎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你……以后好好侍奉流珠,她心善,不会为难你的。” “哦。”我乖巧地点点头。 裴郎不会害我。 既然他发话,那我应了就是。 大敞的门外,父皇母后瞪着猩红的眼睛与我对视。 几个侍卫拽着他们杂草似的头发,把他们僵硬的身体越拖越远。 阿草也看到了他们,发出一声惨叫。 我闭上眼。 不去听,不去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