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星然有些失真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我看了天气预报,明天会下雨,你记得提前拿毛巾热敷一下你的腿。” 我愣愣地看向腿上已经腐烂化脓的伤口。 这道伤疤折磨了我十年。 每到阴雨天的时候,就会钻心地疼。 我常常跟周星然调侃说,我身上长了个晴雨表。 周星然总是一言不发地用热毛巾一遍遍帮我热敷。 然后把我抱在怀里哄我睡觉。 而现在,他不知道这道他曾经按摩过无数次的残肢已经被磨去了一层皮肉。 鲜血淋漓。 也或许,他知道,只是假装看不见。 他的声音里满是倦意。 “苏望,别犟了,闹成现在这样谁都不高兴,你爸妈一直在酒店等你,现在还来得及。” 我看着那个黑漆漆的监控突兀地笑了一声,声音嘶哑地问他。 “周星河,叶茜是不是升职了?” 监控那头没了声音。 我又说:“周星河,网上出现那么多把我往死里逼的舆论,是不是也是你为了叶茜升职请的水军?” “苏望!” 周星河深吸了一口气,声线有些不稳。 “不要说气话。” “我给你重新安排和你父母见面的时间,到时候你只要和他们抱着拍一张照。” “这件事就彻底结束了。” 我眼神失焦地看着虚空中的一个点。 彻底结束? 怎么结束呢? 好不容易慢慢愈合的伤疤再次被撕开。 我从小就梦寐以求的平静生活被毁得干干净净。 然后,周星河跟我说,一切都会结束的。 他的语速很快,快到不像是在说服我,倒像是在说服自己。 “苏望,新闻都是有时限的,很快你这件事就会被人忘记。” “到时候,我们结婚。” 我靠在沙发上眼泪都笑出来了。 周星河听着我的笑声,声音也带上了恼意。 “苏望!” “你一定要这么倔吗?” “我们没人想害你,我想让你有父母可依靠难道也是错吗?” 我擦掉脸上笑出来的眼泪,爬到监控前定定盯着那个黑漆漆的镜头,一字一句地说: “周星河,在认识你之前我不叫苏望。” “我叫丁贱娣。” “你是记者,最会把一个人过去的人生挖个底朝天,这次我送你一个独家专访吧。” 说完,我拔掉了监控的电源线。 苏望是我进入大学之后给自己改的名字。 望,代表新生,也代表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