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紫舒住进了丞相府,贴身照顾沈凝鸢的病情。 同时,她又带来几本医书,正式收沈凝鸢为徒,将自身医术传授给她。 五日后,马球会。 正午的阳光灼烧着马球场的青砖地,蒸腾的热浪让远处的彩旗都扭曲了形状。 沈凝鸢端坐在青罗伞下,静静地看着马场上的热闹。 “娘娘赐九鸾钗为彩头!” 太监尖细的嗓音穿透喧嚣,金盘中的凤钗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芒。 九尾鸾鸟衔着的明珠晃得沈凝鸢眼眶发疼——像极了她摔碎的那支。 那日一夜欢好后萧晏清对她的冷眼,苏雪禾戴着九鸾金饰、一身华服的挑衅,还有她崩溃将九鸾钗砸碎的记忆纷至沓来,让她不禁红了眼眶。 一只手紧紧攥住胸口衣襟,仿佛有些喘不过气。 场边突然爆发出阵阵惊呼。 沈凝鸢抬眸,只见谢居安纵马跃过一人高的障碍,玄色骑装被风掀起猎猎作响。 他左手上还缠着纱布,却已凌厉地连进三球。 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下颌绷紧的线条透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谢将军今日是拼了命啊。”身旁的贵女小声议论,“听说他前日才从军营回来,手上的伤都没好全。” “兴许是为了赢下那支九鸾钗做聘礼吧。”另一位贵女对沈凝鸢投去羡慕的目光,“沈小姐真是好福气呀……” 沈凝鸢心头一颤。 她想起三日前那个带着药香的午后,他说“聘礼”时眼底跳动的火光。 萧晏清的白马突然横插进场。 他今日未着护甲,素白锦袍被汗水浸透,紧贴在劲瘦的腰身上。 沈凝鸢注意到他握着球杖的指节发白,目光死死锁住谢居安手中的朱漆球杖。 “谢将军可得当心,”萧晏清突然提高声音,清冷的嗓音在场内格外清晰,“这支九鸾钗我今日非拿下不可。” “那萧世子就来抢吧,”谢居安不以为然地大笑,“我就算负伤,也不至于拿不下个彩头。” 谢居安忽然转头朝看台望来。 隔着半个马场飞扬的尘土,沈凝鸢被他眼底的炽热烫得心头一跳。 只见他薄唇开合,看口型分明在说:“看我给你赢下这一场。” 红木球如流星般划过晴空。 谢居安策马腾空的瞬间,萧晏清的白马突然人立而起。 在无数惊叫声中,谢居安竟单手持缰翻身后仰,球杖精准击中目标。 金锣鸣响时,他染血的衣袖拂过九鸾钗,像战旗掠过城池。 沈凝鸢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她看着谢居安在欢呼声中举起九鸾钗,阳光为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那一刻,她恍惚看见了春猎雨中,那个浑身是血却仍对她微笑的少年。 马球会结束后,沈凝鸢在树下被拦住去路。 “阿鸢。”萧晏清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他发冠松散,几缕黑发被汗水黏在额前,右臂上还有一道渗血的擦伤。 最刺眼的是他手中那个锦盒,紫檀木上雕着并蒂莲——是有情人定亲时必用的纹样。 “我托匠人用翡翠补好了……” 他打开盒子,修补过的九鸾钗在阳光下闪着光泽。 金丝缠绕处填着碧绿的翡翠,却像一道丑陋的伤疤。 就像她对他的感情,早已伤痕累累。 就算修补得再好,却也不能恢复如初了。 沈凝鸢后退半步,梧桐叶在她脚下发出脆响:“兄长该去敷药。” 她看见他瞬间惨白的脸色,又轻声补了一句:“苏姑娘若见了要心疼的。”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他掌心的温度烫得吓人:“我与苏雪禾退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