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圣旨已下,沈大姑娘获封三品婕妤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 “沈家那丫头做了婕妤?”岐王太妃又问了一遍,“可是你听错了?” 传话的丫鬟答道:“回王妃,奴婢不曾听错,圣上确实封沈大姑娘为婕妤,如今该称一声沈婕妤了。” 她冷笑一声,大声道:“听见没有,沈大姑娘已经是婕妤了,我劝有些人不要痴心妄想了!” 萧厉黑着脸走过来,不善道:“母妃,你这是什么意思?” 太妃眉毛高高挑起,用一种明知故问的语气说道:“啊,我没什么意思啊,我只是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罢了。” 说完,她好整以暇地等着萧厉的反应。 萧厉勃然变色:“母妃,看我的笑话难道很有意思吗?!” 太妃吓了一跳,大怒:“你大喊大叫什么,我是你的母妃,你这个不孝子!” “随便你怎么说吧,”萧厉神情冷漠,语气满是疲惫,“以后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母妃你就在这王府颐养天年吧。” 他转身离去,身后太妃呆滞了一瞬,猛地跳起来大骂。 他充耳不闻,满脑子都是沈应真端庄柔婉的身影。 还是做皇帝好啊,他想,做了皇帝,就可以把心爱之人牢牢地掌握在手里,不分给他人一丝一毫。 现在一切都晚了,沈应真就要成为萧祚的妃子,他再也无法得到她……不,他还有机会。 江陵侯府,后院。 侯夫人听到沈家女成为婕妤的消息,看了魂不守舍的儿子一眼,重重一声叹息:“蘅儿,你就别惦记着了,你再惦记着,又有什么用呢?” 裴蘅ɖʀ低着头,一言不发。 “你也要娶妻了,无论此事因什么而起,既然你做了,就要负起责任来,”侯夫人见他不语,再接再厉道,“你已经选择了沈应玉,那就和她好好过日子,你这心里头装着别人,对谁都不好。” “你要是早点与我说,我兴许还能去找庆国公说一说,可你这憋在心里不说,谁能知道?现在伤心也晚了。” 她真是要为这个儿子愁死了,但事已至此,骂也没有用,只能一点点把道理掰碎了喂给他,希望能劝好。 裴蘅神色郁郁:“母亲,你别说了,让我自己静静吧。” 侯夫人看他半晌,神色严肃道:“蘅儿,有件事,你一直不说清楚。” “你说你当日错认沈应玉为沈应真,这才闯下大祸,可你事后为何不说?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还要瞒着我们?” 她不是傻子,在知道真相后,很快就想到了不对之处。 既然此事是一场误会,裴蘅与沈应玉并无男女之情,裴蘅为什么不说,反而在他们问起时默认了与沈应玉之间的情愫? 裴蘅闭口不言,显然是不打算说了,侯夫人失望极了。 “大哥,我劝您也别费神了,”裴三姑娘一脸怨念,“沈应真入宫了,她根本看不上裴家,您还惦记着做什么?!” 侯夫人脸色一沉:“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看不上看不上的!” 裴三姑娘不服气地道:“我说得哪里不对?她就是看不上裴家……啊!” 一只陶瓷茶盏摔碎在她脚边,裴蘅阴着脸,冷冷吐出两个字:“出去!” 椒房殿内,冯皇后高居凤座,出神地盯着雕花扶手,其上凤凰栩栩如生。 “哎呦我的娘娘,您怎么还能坐得住?” 秦嬷嬷见状,不由焦急道:“沈氏女初封便是婕妤,圣上待她显然不同寻常,一旦沈氏入宫,必然是娘娘的劲敌,您不想想法子?” 冯皇后疲惫地道:“想什么法子?” 秦嬷嬷哑然,她也不知道,她要是知道,就不会催着皇后想了。 “嬷嬷说的不对,”冯皇后继续道,“我虽是皇后,可在世人眼里,我只是一个凭借母族上位的傀儡,早晚会被废掉,而沈氏颇得圣上看重,我哪里算是她的劲敌?” “话虽是这么说,”秦嬷嬷也不得不承认皇后说的是对的,但还是道,“可咱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啊,不然往后宫里哪还有冯家的位置。” 提到冯家,皇后心里涌起一股悲哀之意。 自冯太后退居别宫,后宫早就没有冯家的位置了。 夜晚,芙蓉院。 庆国公派人送来了好些地契和银票,还有许多银两,沈应真略略翻过,便交由青梧和锦瑟收好。 这些大多是先夫人留下的嫁妆,庆国公还添了好些,就怕她在宫里缺钱打赏,使唤不动下人。 得宠还好,要是不得宠,下人踩高捧低,还得有银钱傍身。 锦瑟指挥着小丫鬟收拾好衣裳首饰,松了口气,扬起笑脸道:“姑娘,都收拾好了。” 沈应真手持书卷,漫不经心地颔首,突然道:“青梧,锦瑟,你们真的要随我入宫么?” 新妃入宫,是可以带两名贴身侍女的,毕竟宫里的宫女再伶俐,也不如从小与自己一起长大的丫鬟更能信任。 这两个侍女人选,无疑是青梧和锦瑟,可事到临头,她不免生出几分疑虑。 这么做真的对吗?作为服侍过婕妤的侍女,沈家定然可以把青梧和锦瑟安置得很好,虽不能大富大贵,但一生平安喜乐还是可以的。 可她要是把她们带进宫里,那就不一定了。 锦瑟闻言,立刻红了眼圈,说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说好了一辈子服侍姑娘,现在姑娘要丢下我们么?” 一向沉静的青梧也慌了:“我和锦瑟是一定要跟着姑娘的,我们从小服侍姑娘,宫里的人哪里有我们好使?” 沈应真见状,发出一声叹息:“既然如此,你们就随我进宫,要是哪天你们想回家或是想嫁人,我一定给你们安排好,也不枉主仆一场了。” 锦瑟破涕为笑,青梧却板着脸:“我没有家可以回,也不想嫁人,我要一直跟在姑娘身边,等姑娘走了,我也跟着去,在地下继续服侍姑娘。” 沈应真还来不及笑,突然听到青梧这么说,心神大震。 她突然想起来,锦瑟有家人,有地方可去,青梧却是没有的,除了自己,她没有别的指望。 前世的青梧也是这么想的吗? 她死后,青梧会不会真的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她不敢再细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