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沉默持续了很久,只有电台的旋律在狭小的空间里流淌。 林妍的手指轻轻敲击方向盘,节奏和着音乐的节拍,像是无意识的习惯。 陆燃望着窗外,夕阳的余晖将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睫毛在眼下投下细碎的阴影。 “其实……”林妍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宁静,“我知道你心里装的是谁。” 陆燃转过头看她。 林妍依旧目视前方,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沈知意,对吧?” 他没有否认。 “我早就知道了。”她耸耸肩,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从你第一次提到她的名字开始,我就知道。” 陆燃沉默片刻,低声道:“抱歉。” “有什么好抱歉的?”林妍笑了一声,“喜欢一个人又不是错。” 她的语气太过坦然,反而让陆燃不知道该说什么。 车子驶入市区,霓虹灯一盏盏亮起,城市的喧嚣重新涌入耳畔。 林妍将车停在陆燃公寓楼下,熄火,转头看他。 “到了。” 陆燃解开安全带,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今天……我很感谢。” 林妍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张门票递给他:“下周有个摄影展,听说沈知意会去。” 陆燃怔住,低头看着那张门票——是沈知意一直很喜欢的某位极地摄影师的巡回展览。 “你……” “别多想。”林妍打断他,语气轻快,“我只是觉得,有些话总得说清楚,对吧?” 她的眼睛在昏暗的车内亮得惊人,像是藏着什么未说出口的情绪,却又被她自己强行压了下去。 陆燃接过门票,低声道:“谢谢。” 林妍摆摆手:“行了,快上去吧。” 他推门下车,夜风拂面,带着初秋的微凉。身后,林妍的车迟迟没有启动。 陆燃回头,隔着车窗,他看到林妍趴在方向盘上,肩膀微微颤抖。 她在哭。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那张门票,尖锐的边缘刺进掌心,细微的疼痛让他清醒。 他必须做个了断。 三天后,摄影展现场。 陆燃站在展厅角落,看着不远处被众人簇拥的沈知意。 她穿着一身简约的黑色西装,长发挽起,正专注地听着摄影师讲解某幅作品的创作背景。 她瘦了。 这是陆燃的第一反应。 她的下颌线比上次见面时更加清晰,眼下有淡淡的青色,显然这段时间也没有休息好。 他深吸一口气,朝她走去。 沈知意似有所感,抬头看向他的方向。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的瞳孔微微收缩,随即恢复平静。 “好久不见。”陆燃站定在她面前。 沈知意淡淡点头:“有事?” 她的冷漠像一把刀,但陆燃没有退缩:“我们谈谈。” “如果是工作的事,可以联系我的助理。” “不是工作。”陆燃直视她的眼睛,“是私事。” 沈知意沉默片刻,对身旁的人说了句“失陪”,转身走向展厅的露台。 夜风微凉,露台上只有他们两人。沈知意靠在栏杆边,目光落在远处的城市灯火上:“说吧。” “为什么躲我?”陆燃直接问道。 沈知意轻笑一声:“我没有躲你,只是很忙。” “忙到拉黑我的联系方式?” “……”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最终,沈知意叹了口气:“陆燃,我们之间本来就不该有合约以外的感情。” “那你为什么在意我和林妍吃饭?” “我没有在意。” “你撒谎。”陆燃向前一步,“如果你真的不在意,就不会突然消失。” 沈知意终于转过头看他,眼底有压抑的情绪翻涌:“那你呢?你对我又是什么感情?是感激?是习惯?还是——” “我爱你。” 这三个字掷地有声,沈知意愣在原地。 陆燃的声音很轻,却无比清晰:“不是因为合约,不是因为感激,只是因为你。” 夜风吹乱沈知意的发丝,她别过脸,声音有些发抖:“……你知道我不能。” “因为阿哲?” “因为我不配。”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利用你,伤害你,甚至……” 陆燃突然握住她的手,将她紧攥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沈知意,看着我。” 她抬起头,眼眶泛红。 “过去的事,我们都无法改变。”陆燃轻声说,“但未来,我们可以一起决定。” 沈知意的眼泪终于落下来。 远处,展厅里的灯光温柔地洒在露台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最终交融在一起。 ——像是终于找到了归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