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围观百姓越聚越多,各种秽物不断掷来,姜书窈避无可避,只得命车夫与随从将苏父抬上马车,送去医馆。 刚到医馆,苏婉兮便冲上前,从袖中掏出一根软鞭,狠狠抽在她身上! “你口口声声说不怨我,背地里却要害我爹?”苏婉兮愤恨地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姜书窈,你好狠的心!” 姜书窈方要开口,余光瞥见燕照云疾步而来。 他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苏婉兮:“兮儿,当心身子。” 姜书窈想开口解释,却听见燕照云失望又冰冷的声音。 “本王不知,你竟也成了个只会拈酸吃醋,嫉妒成性的后宅妇人。” 那一刻,她如坠冰窟。 他难道看不见她满身污秽? 他……竟也不信她? “书窈,你可知罪?!” 闻言,姜书窈嘲弄地扯了扯唇角。 今日若死的是寻常百姓,都要等衙门仵作验完尸,再做定夺。 可燕照云三言两语便轻易给她定了罪。 她兀的笑了,滚烫的泪从发红的眼眶砸下来。 “是!我恶毒!我放荡!我蛇蝎心肠!我罪该万死!” 她陡然拔高声音:“这般说辞,王爷可满意了?!” 燕照云身形一滞,眼底闪过一丝无措:“书窈,我……” “表哥!”苏婉兮忽然向地上倒去,“我头好晕……” 燕照云本能地接住她,再抬眼时,只见姜书窈决然离去的背影。 她步履匆匆,袍角飞扬间,身影已消失在拐角处。 燕照云心头蓦地一紧,正欲追赶,怀中的苏婉兮又发出一声痛吟。 “不要走……”苏婉兮攥紧他的衣襟,“我肚子好痛,我的孩子……” 姜书窈听见身后的喧闹,却没有回头。 登上马车后,她便蜷作一团,泪水无声滚落。 原来,心死不过一瞬间。 回到府中,她径直走进厢房,倒在榻上。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回到了十年前。 那时,她为了抢一个脏兮兮的馒头,被其他乞丐打得头破血流。 可正当她要享用时,手里的馒头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块温热香甜的桂花糕。 燕照云逆着光站在她面前,俊美矜贵的面容宛如神邸。 见她狼吞虎咽的吃完,轻笑一声:“好吃吗?” 她呐呐点头。 “跟本王回去,以后想吃多少都有。” 可画面一转,又见他维护苏婉兮的模样。 他为她揉腿捏肩,他为她遍寻良医,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宣称“兮儿腹中的孩子才是本王骨血”。 “咚!” 一声巨响将姜书窈惊醒。 她睁眼看去,已是第二天天明。 苏婉兮的声音透过门缝清晰传来。 “这颗桃花树我不喜欢,既然砍掉了,就赶紧丢出去。” “这个桌案不错,抬到我那去。” “吩咐下去,王府种的花,全都换成我喜欢的海棠。” 姜书窈皱着眉推开了门,正好和守在苏婉兮旁边的燕照云打了个照面。 两人对视,燕照云脸上有些挂不住。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兮儿刚没了爹,心里难受,暂且顺着她心意行事吧。回头我再给你置办新的。” 姜书窈静静听着,一言不发。 她连看都没看燕照云一眼,目光直接越过他,就像在看个不相干的人。 原来痛到极处,竟是这般滋味。 麻木,空洞,连怨怼都无力。 她转身就走,却听见燕照云突然叫她:“书窈,你在生我的气?” 语气里带着她熟悉的犹疑,就像过去每次争执后,他想认错又放不下架子时的样子。 “表哥!”苏婉兮娇声唤道,“孩子又在踢我了,你快来看看。” 燕照云正要迈出的步子生生顿住。 姜书窈听见他低叹一声,脚步声渐渐远去。 她太明白他的心思了。 等苏婉兮生下孩子就好了,现在就纵着她去吧。 一如往昔,他总这般说: “先委屈些”、“很快就好了”、“等事情结束”。 可这一回,姜书窈不愿再等了。 相关Tags: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