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涧山僵站着,只觉每一口呼吸都像被冷刀搅弄着肺。 他从未感受过此刻的寒冷,连骨头缝都泛着痛。 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死死盯着那孤寂的墓碑。 “戚南枝,你最好是戏耍我的,你这个说谎精,赖皮鬼,故意不来送我,故意告诉我你父亲的墓地就是想骗我,看我为你担心、出糗,好看我的笑话是不是?!” 霍涧山站在墓前,说出的话都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好,你赢了,我被你骗到了,你出来,听到没有!出来!” 威胁的话里藏着显而易见的颤抖。 随着霍涧山的话音落下,四周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远处似有昏鸦嘲哳,落在枯树枝上,像是在嘲笑霍涧山对着一块墓碑说话的傻样。 “戚氏南枝,年十六,困苦一生,今已长眠,望好,勿念。” 霍涧山蹲在目前低声念着碑文。 字句如刀,他死死攥着手,将热泪逼回,嗤笑一声。 “文盲,哪有人这样写碑文的。” 天空中雪又慢慢飘落,落在雪地之中,寂静无声。5 霍涧山跪在地上,低着头,哪怕答案就在眼前他也不敢去验证事情的真伪。 他怕是一场玩笑,被戚南枝察觉出她对自己有多重要。 更害怕是真的。 莫名,霍涧山回想到不久前的一个夜晚,戚南枝神色凄凄来找自己,握着他的手几近祈求。 “可以别走吗?我需要你,离开你我会死的。” 那时她明明是那样无助。 可自己说了什么。 “那你就去死。” 霍涧山想到这儿抬手猛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诶,这位爷,节哀顺变啊。” 身边突然想起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霍涧山猛地抬头,眼神戒备,目露凶光的盯着那人。 “你是谁?是不是戚南枝让你来的,她是不是在耍我?” 那人就是给戚南枝送棺材的掌柜。 他被霍涧山的眼神吓了一跳,随即解释道。 “爷说的那人我并不认识,只是前几日有个小姑娘给了我一匣子碎银,要我按照她的身量给她打一副最好的棺材。” “后来我思来想去,一个小姑娘自己来打棺材,怕是世上没了亲人,就想着好人做到底,替她将土埋上,也好入土为安。” 听着掌柜的解释,霍涧山仿佛能看到戚南枝捧着木匣子找棺材店的傻样。 明明平日里扣得要死,俨然一副守财奴的模样,却舍得给他买上好的药材。 对自己好的方式也只是给自己买了一口好棺材。 霍涧山这时才明白,戚南枝是真没想活。 她来向自己做过最后的求救,是自己亲手将她推向的死亡。 思及此,霍涧山淤堵在胸口的悲拗几乎让他的心脏停止跳动,他握着拳敲着心口,想要疏通。 下一瞬,一口淤血喷出。 刺目的红落在苍茫白雪之上,更添几分寂寥。 还有些血,飞溅落在戚南枝的墓碑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