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南叼着烟从包厢走出来,看到简云禾安然无恙,稍稍松了口气。 这小祖宗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估计那疯子得大开杀戒。 “遇见熟人怎么也不说一声。” 他熟稔地拉过简云禾,眼尾轻挑,漫不经心瞥了眼谢铭川:“呦,小谢总也在啊,没听你哥说你要回来啊,要不一起?” 谢铭川自然看出了他对简云禾的袒护,“顾总这是……”他话音一转,满脸不怀好意:“我哥也来了?” 他看了看对面虚掩的房门,心想,美色果然误人啊。 他只是和简云禾单独待了会儿,有人已经坐不住了。 他表面无欲无求的好哥哥,总算是叫他逮到了软肋。 顾亦南则侧开身,手一抬,大方地推开了门。 “公司有个项目正在和简小姐对接,小谢总要是叙完旧,我就先把人带走了。” 谢临南一边说着,一边把简云禾往屋里带,完全没把谢铭川当回儿事。 房间门彻底打开,里面的情况一览无遗。 谢铭川视线往里一扫,三三两两的几个人围坐在一起,桌子上铺满文件,旁边还开着几台笔记本电脑。 确实是在工作的状态。 “请便。” 他好脾气地让开位置,没再过多纠缠。 门渐渐合上,谢铭川盯着两人即将消失的背影,唇边勾起一抹意犹未尽的讥笑。 有点意思。 刚走进包厢,【哐当】一声,简云禾袖中的东西骤然落地。 和谢铭川单独待的两个小时里,她一心想着要如何应对,谢铭川究竟有何目的。没觉得有多害怕。 如今顺利脱身,竟然开始后怕起来,手都有点不稳。 顾亦南看着掉在地上泛着晶光的匕首,额角突突直跳。 这俩人,简直一个比一个疯! “放心,谢铭川没那么大胆子,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他倒了杯水递过去,眼神示意其他人离开。 顾亦南十分确定,今晚要是不把人安全送回酒店,谢知言得连夜杀过来。 简云禾没和他客气。 道了句谢便歪在椅子上发信息。 失联一晚上,助理小张估计得找疯了。 简云禾不傻,虽不知道具体缘由,但谢铭川明显是冲着谢知言来的,顾亦南又是谢知言的死党。 该信谁,她还是清楚的。 两个人谁都没再继续说话。 半小时后,回去的路上,简云禾靠着车窗闭目养神。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 夜风微凉,霓虹闪烁,大概是很容易伤春悲秋的时刻。 她承认自己的懦弱和无能。 甚至在刚刚被困的那段时间里,她确确实实幻想过,远在云城的谢知言能够从天而降。像从前许多次那样,义无反顾将她护在身后。 女人呐,总是不合时宜地感性。 临下车,简云禾终于问出憋了一晚上的那句话:“谢知言让你来的吧。” 顾亦南愣了一瞬,微微点头。 两人都是精明的人,一个微表情就能洞悉对方心思。 此时简云禾一脸淡漠,但微微颤抖的双肩,出卖了她极力压制的情绪。 顾亦南觉得他该说点什么,来维护那家伙摇摇欲坠的感情。 犹豫再三他试探开口:“公司有事他脱不开身,你……” 简云禾挥手打断他:“多余了,我们这见不得光的关系,我没指望着他能亲自来。能劳烦你过来,已经是我莫大的荣幸了。” “麻烦转告谢知言,他左拥右抱的游戏,我没兴趣陪他玩。” 后座传来一阵自嘲。 车门打开,简云禾没有丝毫犹豫下了车。 顾亦南点了支烟,落下车窗若有所思。 几个小时前,他恰巧在谢知言办公室。 俩人喝茶喝得好好的,那货看了一眼手机后,突然发疯要连夜赶来苏城。 许特助一脸便秘样追在后面苦口婆心:“谢总,稍后的董事会,您真不能缺席。” 疯了的人哪还顾得上什么董事会,抓起车钥匙往停车场跑。 顾亦南气得骂了几句,追上去在车子启动前拦住人:“又发什么疯,筹谋了两年多,关键时刻你缺席?” “难道还想再去国外半死不活待几年?” 驾驶座上的谢知言瞬间卸了力,他颓然伏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到泛白,缓了足足十分钟。 再下车时,已恢复如常。 他把钥匙扔给顾亦南,语气从未有过的郑重:“谢铭川去了苏城,禾禾也在那。” 简单的一句话,顾亦南已然明白其中利害。 除了简云禾,谁还能让杀伐决断的谢知言自乱阵脚? 他一路疾驰赶来苏城,到这后,谢知言早已隔空安排好了一切。 正对门的包厢、伪装的工作人员、会所外面的警察,还有楼梯间隐藏着的二十几名打手…… 谢知言预料了所有可能出现的后果,然后一一准备妥当,不允许出一丁点差池。 他大概没想到,简云禾只是在里面吃了两个小时的饭。 在看到简云禾的那一刻,她脸上的从容和淡定,顾亦南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谢知言。 无论处在怎样的环境,都不轻易暴露自己的情绪。 这面不改色的本领,简云禾学得如鬼斧神工。 倘若没有那些烂事,这俩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祸害。 电话在这时响起,顾亦南按下接听键。 “人已经安全到酒店了,完好无损。” 电话那头的人,沉沉舒了口气。 谢氏集团办公大楼的顶层,谢知言站在落地窗前,目光深邃空洞,看不出在想什么。 城市的灯光璀璨,街道上车水马龙。 万家灯火尽收眼底,他内心却从未有过的寂寥。 沉默许久,就在顾亦南以为电话早就被挂断的时候,谢知言突然出声问道:“她有没有说什么?” 顾亦南刚吸进嘴里的烟,被猛地呛了一口。 说什么? 说你们的关系见不得光。 说人家不想陪你玩了。 这话,让他咋传? 隔着屏幕,谢知言都能听见对面的叹气声。 他无奈苦笑:“你说,怎么就到这地步了呢?我自以为凡事尽在掌握,到头来,每一步都难以周全。” 顾亦南没法劝他。 这些年发生在谢知言身上的事,他都清清楚楚。 谢知言走的每一条路,都有可能有去无回。 身为朋友,他理解并无条件支持谢知言的每一个决定。 只是感情…… “你什么打算?等她回去好好谈谈?” 回应他的,是一阵忙音。 顾亦南扔掉烟蒂,启动发动机往回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