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的隐痛,被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 带着威胁和不屑。 江荣岁势在必得,带着暗藏着的高高在上。 “没人要你,只有我!” 我怒极,一巴掌甩上去。 江荣岁捂着我的手:“姐姐,你终于生气了。” 说来可笑,我爸是他妈的客人,可他们两相爱了。 我爸本身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家里破产,我妈远走高飞。 临走前她打电话给我,难得的温柔:“阿虞,你长大了,你爸爸的事儿你不用管,妈妈要去追求自己的生活了,弟弟妹妹都还小,我不带着他们,他们就废了,你照顾好自己,妈妈安顿好一切就回去接你。” 我十七岁就开始兼职了,妈妈,我当年也是孩子。 为什么这么残忍地对我,为什么不给我生活费。 我等了又等,等到爸爸锒铛入狱,妈妈没有回来,留给我的只有巨额债务。 警察局我去了一次又一次。 对于那女人的儿子,我没有任何好感。 可他就那样蜷缩着,身上破破烂烂,穿着明显小许多的鞋子,冻得瑟瑟发抖。 直到最后一次,我不想再等妈妈了,我知道她不会来了。 十五岁的江荣岁抬起头叫住我:“姐姐,为什么没人要我,大家都有家,为什么我没有。” 我欠着债,我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能心软,可看着那双含泪的眼睛,我还是把他带回了家。 我也没有家,我多么希望,我也是被人需要,被人坚定的选择。 与其说我带回了江荣岁,不如说我带回了八岁找不到家却没人找我的小时候。 可即便内里破败,虞家表面也是光鲜亮丽的。 现在表面的遮羞布被扯得稀烂,别墅被用来抵债。 我从别墅搬出来,住到了贫民窟。 隔断房带着无尽的脏污,我带着江荣岁,挤在十五平米的小房间里。 连一张床都没有。 我们铺着褥子,睡在地上,中间隔着帘子。 冰冷的寒气往骨子里钻,隔壁的欢爱声伴随着楼上孩子的哭声,清晰可闻。 那是和江荣岁在一起的第一夜。 半夜推开门上厕所,刚从夜店回来的邻居搂着陌生女人,嬉笑着从卫生间出来,路过我笑的暧昧。 我推门进去,蟑螂满地,带着无尽地肮脏。 半夜的房子,不属于我,属于它们。 我回去躺下,泪水没入发丝,床帘那边动了动,我没在意。 相安无事一个月,江荣岁每天神神秘秘的,很晚才回来,我心情低落,被催债和工作搞得焦头烂额。 直到我看到江荣岁被人追着打。 我才知道,他去偷钱了。 我第一次严厉的教训了他。 少年比我高半个头,一脸委屈,被我骂到哽咽:“姐姐,我只是想买些蟑螂药,我知道你害怕。” 他从兜里拿出几十块钱,塞给我。 我想到莫名干净了不少的卫生间,夜店男人看向我时莫名地躲闪,心里一暖。 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因为蟑螂掉过眼泪。 我重新找了一份工作,同时去高尔夫球馆兼职。 曾经的所谓朋友们奚落我,欺负我,我都咬牙忍着。 江荣岁放学就去接我下班,风雨无阻。 他不常哭,总是对我笑,冲着我撒娇。 十八岁时他对着我告白,说我是他的唯一。 那时少年的真心就那样摊开给我,眼里的光比钻石还亮。 而现在。 江荣岁的眼里全是疯狂,眼底是不耐和焦躁。 “你疯了。”我淡淡回复,眼睛看向瑟瑟发抖的江野。 他顺着我的眼神看向角落里的孩子,十分嫌恶,啧啧两声:“姐姐,你怎么还是这么爱捡孩子,当年带我回家,现在又想带别人回家吗?我不同意。” 回忆是把好刀,扎的我鲜血淋漓,一阵无力感袭来,我挤出一个疲倦而惨然的笑:“那本就是你们江家的孩子,我不会多管闲事的,现在你能不能先送我去医院,我不会去找柳期期的麻烦,你放心吧。” 江荣岁避重就轻:“柳期期只是我发泄欲望的一条狗,她怎么比得上你,咱们回家,我找家庭医生来,外面不安全。” 强权下没有爱。 江荣岁疯了,他这副模样是我从未见过的。 可或许,这就是他真实的样子。 我躲过他伸出来的手,盯着他通红的双眼:“一条狗吗?我当初替她坐牢,就连我的孩子都替她的孩子换了心脏,如果当狗这么幸福,我也愿意当。” 江荣岁叹息着,他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我还在纠结这样的小事:“阿虞,你别闹了,为了那个孩子你受了多少罪,他生下来就是哑巴,我不能让你伤心,换心脏只是小事,一个健康的孩子给你才是我的目的,你为什么不能体谅我的良苦用心。” “如果你实在不喜欢那孩子,我不要他就是了。” “你坐牢不是为了柳期期,她算什么,我只是想看看你为我能做到什么地步,毕竟当初觊觎你的人实在太多了,现在你一个坐过牢的人,谁会要你呢?我十八岁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就说过了,我们是彼此的家人和爱人,永不分离。” 他终于在这一刻露出了傲慢和势在必得,而我也放下最后一点情谊:“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玻璃上忽然出现两个血手印,贺明在另一辆车冲我喊话:“阿虞,你不能和他回去,他早就疯了。” 贺明焦急的拍着窗户,江荣岁怒极反笑:“看看我这兄弟,还是个情种呢。” “撞死他。” 江荣岁轻飘飘的说着,而我则快速道:“不行,贺明没死现在很多人都看到了,你不能冲动。” 江荣岁紧盯着我:“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他?姐姐,我以为把你送进监狱在捞出来,你会对我死心塌地的,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他粗暴的扯开司机,自己坐上了驾驶位,作势要撞死贺明。 快速路上车速极快,贺明的车始终在江荣岁车边上,几次撞击都甩不开。 贺明一个漂亮的甩尾,把江荣岁的车截停,江荣岁拿出一旁的高尔夫球杆,下了车。 而我也在江荣岁下车的时候跳下来,看着纷纷停下的一排车,朝着人群里的女人扬声道:“青辞,让兄弟们散了吧,留一个司机,开车送我们去医院,我血都快流干了。” 江荣岁大吼道:“不许,都给我站着,不许放走贺明!” 人群里的女人终于走出来,之前骂我最凶的人,此刻却没理会江荣岁的命令,向外面的人吹了声口哨。 她走到我身边,恭谨地垂下头:“老大,人都散了。” 我对着江荣岁不可置信的视线,把贺明护在身后。 “江荣岁,要打他,先打我。” 江荣岁看看我,又看看青辞和贺明,点点头:“叛徒集齐了,好。” 他看着我,终于再次红了眼,道:“虞露白!你别后悔!” 相关Tags:生活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