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转眼而过,1984年,海东市军区。 “胜利村来信!” 傅津沉立即暂停了训练,下意识先往通讯兵身后看。 扫过四周都没有熟悉的身影,傅津沉才失望收回视线,恢复一贯的清冷:“怎么说?” 士兵暗暗叹了口气:“团长,还是没有林知青的消息。胜利村说,这五年来,她一次都没有带孩子回去过,可能是真的对您寒心了,首长也说要您不要再坚持了,可以去联谊会看看,早点再成个家……” “够了。” 傅津沉打断通讯兵,接过信件放进口袋后便继续训兵。 入夜。 傅津沉回了军区宿舍。 单人房,不比在胜利村住的大。 但傅津沉还是尽可能的还原了胜利村的房间摆设。 第三年的时候,他休假回了趟胜利村,将家里所有的东西都给运来了海东市。 胜利村的整个家都被时光封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桌上泛黄的信封片刻位置都没有挪动,足以说明这三年来都没有人回来过。 泛黄的信纸个别字迹都已经模糊,傅津沉不敢太用力,生怕微微用劲儿,旧时光就和信封一起,彻底碎落。 以至于窗外的风稍一吹拂,信纸竟轻易从他手中脱落。 傅津沉回过神,忙蹲下身去捡,却发觉信纸上滴落了一滴水珠。 晃神的瞬间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是眼泪。 他将信捡起,当时从天黑写到天亮,他如今看来,却连他心里三分之一想说的话都没写出来。 五年了。 林晚妤,你究竟带着孩子去哪儿了? 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 光阴荏苒,日月如流。 思念,与夜色等长。 傅津沉硬生生在窗前站了一夜。 直到清晨号角响起,他才将信妥善放好,去了训练场。 等结束时,傅津沉正要去靶场练枪,却被首长在门口堵了个正着。 “几天了?” 首长背着手,连头都没回就将人拦在身后。 跟在傅津沉身后的士兵都知道首长在说什么,整个军区都知道傅津沉跑了个老婆,追了五年都没有半点线索,更是患上了失眠症,彻夜彻夜的睡不着。 任谁半夜起来都能看到傅津沉宿舍彻夜长明的灯,和站在窗口一动不动的身影。 傅津沉恭敬敬礼:“距离特型兵种成型还得五天。” 首长黑着脸转身看他:“你少跟我打马虎眼,又两天两夜没睡?之前去扎一针不还能管一个月?距离你上次被我押着去扎针不才过去半个月,怎么又失眠了?” “这样,训练的事儿先交给手下,你现在就去找黄老扎针。” 黄老,黄嘉寺,海东市有名的中医,整个海东军区有个伤痛灾痛几乎都是找他,几乎都成了军区专属军医。 傅津沉想着练兵进度本想拒绝,却已经被首长“押着”送上了出军区的车。 他的失眠症已经五年了,每月都要去黄老家里施针一次才能确保每晚安稳入睡。 最近许是因为胜利村来信的缘故,傅津沉已经接连两晚没有睡过觉了。 车子刚起步,通信兵却突然跑了过来禀报:“傅团长电报,黄嘉寺老先生逝世。” 傅津沉一脚刹车猛地止住。 通信兵继续说:“电报说了,您失眠症的治疗后续会由黄嘉寺老先生的关门弟子继续完成,老先生遗言说,请您放心,他这位弟子医学世家,是从北大医学院毕业的,医术很厉害,一定会接替他帮您治好失眠症。” 医学世家…… 傅津沉突然莫名想到了林晚妤。 如果不是他毁了她的录取通知书,她也该是从北大医学院毕业的。 北大医学院那样响当当的名号,就算没有他,林晚妤也能自己活得恣意且潇洒吧。 是他的错,一心以为将她绑在自己身边,对她好,就算补偿了…… 傅津沉叹了口气,收回思绪“嗯”了一声,却道:“不用了,诊金也不用黄家退了,追悼会在哪天,我去送黄老最后一程。” 通讯兵看了眼电报,如实道:“明天。” …… 次日,傅津沉穿着军装,如约抵达黄家。 药铺也挂上了白绸,铺子外站满了被黄老医治过的百姓,纷纷流着泪自发为黄老送行。 傅津沉到灵前恭敬的鞠了一躬。 刚将花放下起身,只听身后一道悲恸的声音传来,瞬间将傅津沉整个身体钉在原地—— “师父,对不起,晚妤回来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