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早想过,或许,或许,会有这一天。」 我爸的声音,渐渐颤栗到听不清: 「可我清楚,我……拦不住她的。 「她年少时没能救下她生母。 「后来长大了,就想救千千万万个,像她生母一样的人。」 我一时也感到难过。 侧开头,眼眶酸涩。 我打从记事起,生母就常年被家暴。 她试着反抗过,换来的是更狠的毒打。 后来,她找过居委会,报过警,提起过离婚诉讼。 居委会和警察过来调解过几次,严重的时候,拘留过我生父几天。 至于离婚,相关负责人说,夫妻感情并未破裂。 人无完人,我生父一定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没到判离婚的地步。 十余年里,生活就这样继续。 直到我初一那年,我妈因婚姻不幸,患上抑郁,从高楼一跃而下,成了植物人。 我生父不愿承担赡养义务,提出了离婚。 这一次,法院同意了。 妻子成了活死人,夫妻无法再正常共处,依法可以离婚。 那晚我爸在外面喝酒吹牛,大放厥词说: 「离不离婚,那不还是我们大老爷们说了算? 「女人成了废物,咱说不要,那就不要!」 他喝完酒回来,收拾东西要跑路。 我抓住他手臂,要他出法院判决的抚养费用。 他气得揪住我的头发,不顾死活辱骂殴打。 我在混乱里,摸过了一把水果刀,捅进了他的太阳穴。 那是我时至今日的记忆里,最不敢回忆的一幕。 那之后不久,成了植物人的我妈,也离世了。 她这一辈子,努力想争取自由和解脱,最终却还是以黯然死亡告终。 我在痛苦里拉回思绪。 看到周淮年,良久后渐渐竭力冷静了下来。 他痛声开口:「唐叔叔,以后安安,交给我抚养吧。 「我会将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可以吗?」 21 我爸苍老的面容嗫嚅着,急声拒绝: 「这肯定不行! 「这么多年,小茵几乎就你这么个朋友。 「当初你帮过她太多,帮过我太多。 「我们怎么能,恩将仇报?安安,我会送去福利院。」 周淮年沉声道:「我可以确定,安安她……就是陆渊的女儿。 「陆渊仍是小茵的合法丈夫。 「如果没有确切的亲子鉴定证明非亲生。 「哪怕他否认安安是他的孩子,福利院也绝不可能接收安安。」 我爸不太懂这些。 将安安送去福利院的希望破灭。 他也绝无法放心,将孩子送去对我厌恨至极的陆渊手里。 哪怕那个人,真的是安安的生父。 我爸一时茫然无措,看向周淮年,神情近乎绝望。 周淮年竭力放缓声音道:「我虽然条件一般。 「但一定也能保证,安安基本的吃穿用度。 「只是我在海市工作许多年,难以再去外地白手起家。 「您和安安要是不介意,等打理完小茵的事宜,留在我这里生活可以吗?」 我爸面容痛苦不堪。 但再愧疚难当,到底是,别无选择。 当晚,他将安安和那张存有全部积蓄的银行卡,都交给了周淮年。 又说自己要回老家陪伴亡故的妻子,打理我的后事,就不留在海市了。 托付好一切后。 我爸神情内疚侧目,看向安安待着的卧室方向。 却突然看到,本关上的卧室门,不知何时已打开了一些。 安安就悄悄站在那门口。 从前最是乖巧的一张脸,此刻上面是掩不住的惊惧。 她眼眶通红,蓄着水雾。 小嘴不受控制哆嗦着,像是受了惊的兔子。 她大概是忍不住想偷听,关于我去了哪里,又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相关Tags: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