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钧礼感觉到自己肩上一重,唐灿如的头靠上来。 抱着他的手失力的落下,无声无息。 何钧礼感觉到自己的心口被尖锐的铁锥敲过,短暂的,他屏住了呼吸,像是害怕吵醒一个熟睡的人。 过了许久,久到跪在唐灿如身边,和她交颈相拥的何钧礼双腿麻木都失去了知觉,他才小心翼翼试探着开口。 “唐灿如,别睡了,回屋吧,快入秋了晚上天气冷了。” 他的声音带上了细小的颤抖。 回应他的只有树上的蝉鸣。 何钧礼侧头吻了吻唐灿如的侧脸,咸腥的泪顺着脸滑进唇,又吻上唐灿如的脸,愧意和爱意交织。 “唐灿如,灿如……” 压抑的、小声的哭声传出,何钧礼在唐灿如死后才敢越过她的雷池抱着她,靠近她。 可是,直到死,唐灿如都没有想起他。 她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中,被自己深爱近百年的男人带走,留下何钧礼站在原地,独守少得可怜的回忆独活。7 唐灿如的葬礼除了何钧礼外没有宾客。 依照她的遗愿,何钧礼将她葬在了郊区墓园的最顶上。 起初何钧礼并不理解唐灿如为何如此坚持,可直到他送她下葬那日,坐在她的墓前才明白。 墓园最顶上可以遥遥看见烈士陵墓,即使相隔甚远,她也要在所能待的、最近的地方守着他。 唐灿如除了令他徒增伤悲的回忆,什么都没有留给他。 初秋夜里的寒风瑟骨,何钧礼抱着一瓶酒,靠在冰冷的石碑,冷意传进皮肤让何钧礼蜷紧了自己的身体。 他在最靠近唐灿如的位置就这样睡着了。 …… “长梦千年何日醒,睡乡谁遣警钟鸣,同志们,为吾之后辈的解放而奋斗……” 何钧礼站在长街上古朴的陈旧的,满是历史尘埃的古街。 看着游行队伍的最前面唐灿如一头利落的短发,身着五四装,高举民主的大旗,身后无数热血青年游行抗议。 就在何钧礼还在为眼前突然看到的这一幕愣神时,一道尖锐的口哨,身着制服,拿着警棍的队伍冲出来,开始抓人。 一时之间街上一片杂乱,所有人乱成一团。 就在何钧礼准备冲过去拉着唐灿如离开时,一个浑身灰扑扑的男人先他一步,拽着唐灿如的手腕消失在巷尾的拐角。 何钧礼看着眼前略显荒唐的一幕愣了神。 随后抬起手给了自己一巴掌,他被自己扇得偏过头去,痛意是正常的。 上天大发慈悲,又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又再一次遇见了唐灿如。 “少爷,外头乱,别站在这里,我们快回去吧!” 一个下人打扮的人上前劝说。 何钧礼望着他发呆:“你是谁?我又是谁?” 下人两眼一黑,以为自己疏忽一怔让少爷疯了,他带着哭腔有些发愁。 “少爷,我是来福,从小被卖到何家,跟你一起长大的啊,您是我们何家的少爷,你别吓我啊。” 何钧礼静静消化了一会,接受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