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时辰一分一刻过去,心也一点点往下沉。 乡试还有五天开考,考试的地方在镇上的贡院,而莲花村到镇上将近百里路,步行起码要两天! 若是错过这次乡试,只怕这辈子,他都没有实现抱负的机会了。 谢鹤书暗暗咬牙,开始筹划究竟该怎么离开…… 另一边。 萧清禾迟迟没等到谢清桦回广文堂念书,问夫子,夫子也只说:“谢大娘给清桦告了假,说是要在家里静心温书。” 她又去了谢鹤书的猪肉铺子,以往那里总有一道灰扑扑的声影,在吆喝着卖肉,如今却空空荡荡。 村民都说:“回安马上就要嫁到镇上做老爷了,哪里又还会卖肉。” 萧清禾没法,只能守在谢家门口等。 连接两天,莲花村的每朵莲花她都数了,才终于等到谢清桦出门。 萧清禾眼神一亮,连忙上前:“清桦!” 谢清桦吓了一跳,见是萧清禾,他脸色顿时冷淡下去:“你怎么来了?” 萧清禾一噎。 忽然想到什么,她从怀里掏出一卷书纸,递了过去言辞恳切。 “只是觉得清桦姐仿佛与我生疏许多,作为赔礼,我帮你找来了这个。” 谢清桦迟疑接过摊开,发现纸上竟然是一篇试题! 他眸中掠过喜色:“这是……” “是乡试要考的试题,你拿过去看好,定能帮你中举。” 听着萧清禾的话,谢清桦大喜,若是卖出去,不知道能赚多少钱! 这一瞬,谢清桦仿佛看见白花花的银子在朝着自己招手,他喜笑颜开,将试题揣入怀中,全然没发现,萧清禾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 明明眼前人与记忆中一样,长相清秀,挺俏的鼻,红润的唇,但她总觉得不对。 萧清禾匆匆拉住谢清桦的衣袖,声音发闷:“清桦,这试题你真要收下?” 谢清桦一愣,不耐甩脱她的手:“不是你送给我的吗?” 萧清禾:“是,我只是……只是有些题不太懂,想来问问你。策论里说【有征无战,道存制御之机;恶杀好生……】” 谢清桦本就不爱读书,听着这些酸文腐字头都大了,迎着萧清禾精锐的双眼,目光更是闪躲,最后恼羞成怒打断她:“够了!乡试在即,我不想再议论这些,舒韵妹妹,我还有事,告辞了。” 萧清禾看着谢清桦的背影,心中怪异感更浓,一个大胆的念头从心头涌上。 她冷下脸,朝着暗处招了招手:“去把谢家给本王查个清楚!” 一道隐秘的身形从在暗处低低应声:“是,郡王。” 翌日,就是她与谢鹤书大婚之日。 萧清禾等了整整一夜,直到天明,礼官请了又请,眼看着要错过吉时,暗卫才带着谢家的辛秘回来。 她急切接过,堪堪一眼便通晓整个过程。 原来……谢大娘从始至终,都没生下过什么女儿。 谢清桦虽然男扮女装参加女官科考,但实际遇见什么难题,都是谢鹤书代为完成。 原来同她谈古论今的,一直都是谢鹤书! 写下“江河呜咽家国泪,天地铿锵社稷心”的,也是谢鹤书! 她误打误撞,反而和心上人成了婚! 萧清禾的心一瞬由阴转晴,眉梢眼角都是压不住的喜悦和激动,她当即令人备车,恨不得马上就将谢鹤书接回府! 与此同时,莲花村谢家。 谢鹤书这几天再也没闹过,谢大娘以为他已经想开,加之流水席实在忙不过来就把他放出了房间,到厨房帮忙。 “老娘就靠着这顿流水席收回份子钱,你个猪公要是毁了,看我不打死你!” 谢鹤书穿着粗糙的红色婚服,故作害怕地讨好:“娘,您放心……” 等哄走了骂骂咧咧的母亲,他就趁着烧火大娘不注意,把之前用来杀猪的蒙汗药全部下进了汤里! 熬好猪骨汤后,谢鹤书又亲自给每个人端了一碗。 村里人看见荤腥就跟狗见了骨头,当即喝了个干干净净。 不过片刻院子里就静了下来,就连谢大娘也倒在了桌上,呼噜打的震天响! 谢鹤书登时脱掉婚服换上学子服,又从谢舒韵给的彩礼里,拿走了一些碎银当盘缠。 出门时,就看见萧清禾准备的马匹。 那匹马很漂亮,洁白的鬓毛上还别着牡丹,是谢清桦会喜欢的招摇模样。 谢鹤书愣了瞬,就听迎亲的喜乐越来越近。 有那么一瞬,他几乎能想到,萧清禾一身大红嫁衣,探着头寻找谢清桦的模样。 很可笑。 曾经他做梦都想要娶她,如今真到了这天,他却又不想要了。 想着,谢鹤书狠狠闭了闭眼,压下万千思绪。 再睁眼时,那些纠结犹豫尽数散去,只剩坚定,他不再耽搁,将自己的杀猪刀放在马背上。 而后,朝着迎亲队伍相反的方向,大步走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