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方明手上的动作猝然一顿:“你知道了?” 余英没有否认:“对,但我累了。你爱娶谁就娶谁,我不欠你的,只想把牙牙带走。” 董方明笑得瘆人:“由不得你。” 他硬是把她拖拽回了村子。 村里一反常态地安静,只有广场上站了密密麻麻的人。 她甩开董方明的钳制,腕部一片青紫:“干什么?” 董方明不答,越过她对最前面举着红旗的人说:“就是她!” “你就是富农?” 打头的男人走到余英面前。 余英懵了,连忙摇头。 正要开口,一道男声就打断了话音。 “是她!她挣了五千多块钱,我能作证。” 循声望去,开口的人正是她之前的债主。 冷汗爬满余英的额头,她急切地解释:“那都是我自己一分分挣来的!” 男人睨了她一眼,冷哼道;“就你,一介女流哪来挣大钱的本事?” 余英喃喃道:“我哪是富农,我连房子都没有...” 说到这,她突然想起什么,指着董方明道:“是他,他刚买了一栋小洋楼,是万元户!” “我呸!你这个白眼狼!” 董母肥硕的身体挤出人群:“我们受你剥削这么久现在还要被你泼脏水,你要不要脸!?” 余英还要再解释,却见他们将她的衣橱搬了过来。 一打开,里面是她从未见过的各色蓬蓬裙和小皮鞋,甚至几个盒子里还有闪闪发光的珠宝首饰,随便一个都超过五千块。 这些都是兰冰冰的。 打头的男人骂了几句,一棍子打在余英身上:“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她惶然地摇头,连疼都来不及感受,抓住他的裤腿解释:“不是我的,这些都不是我的,求您相信我...” 又一棍砸在她的脑后。 “胡搅蛮缠,带走。” 意识消逝之际,余英看见了董方明脸上的笑意。 原来她是一只替罪羊。 她被关进不见天日的地牢,鼻子里都是令人作呕的气味,不给吃饭不让睡觉。 他们说她是走资派,打断她一条腿。 最后是张姨带人给她作证,她才被放了出来。 重见天日,余英从来接她的婆婆那里借了点钱,给张姨买了一刀肉。 回头正遇到卖猫的摊子,便买了一只小白猫。 她重新买了两张车票,想着回家就带牙牙走,她们一起离开。 想到牙牙看见小猫的惊喜表情,断腿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可家里没有人。 余英敲响张姨的门把肉给她,感谢她的帮助。 谁知张姨脸色一变,急匆匆地道:“你还回来干嘛,那个兰冰冰生了,你快去医院啊!” 余英懵了,张姨这才看见她略微扭曲的腿,心疼地抹了眼泪,把她拉上自己的三轮车,一路骑到医院。 她刚一瘸一拐地走进医院,就听见医生说。 “产妇孕中大失血情况危急,是熊猫血,血库有没有?” 熟悉的声音响起:“有!那丫头就是,抽她的!” 余英看过去,医生走到男人面前问:“董方明是吧,那小丫头是你什么人?” “我是她老爹!” 董方明脸上的表情复杂,像哭又像笑。 “我老婆还在里面,你快抽血啊!” 就算再傻,余英也该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董方明!” 她冲到他面前:“那是你女儿!她才那么小怎么能鲜血,你想让她死吗?!” 董方明双目赤红:“那又怎么样,冰冰怀的是我儿子,聋哑的赔钱货,死就死了!” 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眼前的人不知何时变得如此陌生。 余英转身要去找医生,他看出她的意图,一脚踢在她的断腿上。 恍惚间,好像有无数人围上来,拦住她。 董方明塞给院长一笔钱,眼前惨白的门就合上了。 “血不够,还有吗?” “快点,孩子头出来了。” 她的身体被人牢牢禁锢,只有头一下一下磕着,染红一片地砖:“放开我,求你们放开我...” “不行,再抽这孩子就没救了。” “闭嘴,抽!” 眼泪混进血里,她苦苦哀求:“我女儿在里面,放过我们吧,她只有六岁啊...” 他们像是聋了,哑了,没有一点反应。 她突然听见一道尖锐的哭啼。 “妈妈,救我!” 沙哑难听,像是这辈子都没开口说过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