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男人曲着腿坐在床上,咬着根没点燃的烟,腿上放着笔电,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键盘。 听到信息响起的同时,他没有第一时间查看,而是转头看着床上躺着的另一个人。 女人苍白脆弱的脸颊在黑发的映衬中更加可怜,手术后第三天,她依旧没醒。 虽然医生已经提醒了这样的大型手术,患者起码要一周才能恢复意识。 可单烛舟哪来的那么好的耐性。 看了眼屏幕,他弯着嘴角,好心情地卷起女人额头上的碎发,恶劣地搔刮着她毫无知觉的颈项。 没有得到回应,他倒也不恼,将电脑放去一边,和衣躺下分走了女人一半的枕头。 “我的傻清清什么时候醒呢,给你准备的礼物都看不到了。” 没有关闭的屏幕上,四个幽蓝字迹一闪一闪。 “任务完成。” …… Y城,中心大道。 车祸现场外已经围了不少的人。 虞司砚匆忙下车,看到地上那个面目模糊的小孩,心脏一悸。 “斌斌!” 血流了满地,虞司砚的眼球红得惊人。 许久之后,救护车的笛声响起,用担架带走了孩子。 缺乏家长教育的小孩不觉得无视车流有什么不对,看到爸爸的车开过,挣脱了幼儿园老师的手就冲了上去。 急着赶路的虞司砚也不觉得压速行驶有什么不对,他只是出格这么一次而已。 只是一次的出格,为什么躺在地上的男孩长相那样熟悉。 心脏剧痛之余,虞司砚突然想起了那只狗。 好像是叫……佑佑。 孟繁星从前信佛,手上戴着檀木珠串在庙前一步一叩首。 那时虞司砚不解,有些嫌她丢人,匆忙将人从地上拽起来。 孟繁星忙又跪下,责怪地看着他。 “司砚,你心不诚。” “我本来就不信这些,只是陪你来而已。”虞司砚皱起了眉。 女人却露出了浅淡的微笑。 “要信的啊。” “司砚,你知不知道因果报应?每一个得到的‘果’,其实都是你曾种下的‘因’。” “我信佛,行善事,捐款资助,都是在种属于我的因。” “我许愿的果是……让我们一生平安,白头偕老。” 一生平安,白头偕老。 虞司砚不知道自己对这句话的记忆会如此深刻而又清晰。 但他当时是不信的。 他从幼年长到少年,从没有做过坏事,却也没得到过什么馈赠。 命运施加给他的,只有仿佛无穷无尽的苦难。 打不完的工、填不满的医药费、找茬的客人…… 所以他说:“我不信。” 淡淡嘲意的目光望向那金身佛陀,仿佛那就是他苦难命运的根源。 弄得孟繁星有些不高兴。 “哎呀,我之前就一直觉得,我小时候吃的那些苦,说不定就是为了遇见你呢?” “你和佑佑,我的影迷,我的作品,都是我最重要的,是我的一切。” “司砚,种因得因,种果得果,因果报应,轮回不爽。” “你可以不信,但不可以不敬,佛陀生了气会把你现在仅有的东西都剥夺走的。” 而虞司砚只是咧着嘴,笑她迷信。 坐在那高高在上的黄金底座上,怎么可能看得见人世疾苦呢? 谁知佛陀一怒,当真是雷霆手段。 祂未曾剥夺过孟繁星的什么东西,所以孟繁星的一切,都由他来亲手褫夺。 她的爱人,她的小狗,她的事业,她的作品,她的影迷。 她的生命。 虞司砚反复斥问上天,为何给他施加诸多苦因,却从未曾结出过什么善果来。 他不知道,善果早已在他身后生根发芽,被那个蒙了眼的人剥皮吃肉,剔筋嚼骨。 因果报应,轮回不爽。 他的报应,还远远没有结束。 相关Tags: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