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奈，只能由着她。

　　回家的路上，尤雾眠坐在副驾驶，车窗外的霓虹灯影掠过她的侧脸，映出一片冷寂的苍白。

　　突然，前方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乔雪微的车失控了！

　　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响划破夜空，那辆红色跑车像脱缰的野马，直直冲向护栏，护栏外是江水。

　　“雪微！”晏沉舟瞳孔骤缩，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猛地打方向盘，一脚油门冲了过去。

　　尤雾眠甚至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惯性狠狠甩向车门，额头重重撞在车窗上。

　　“砰……！”

　　两车相撞的瞬间，尤雾眠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移位，剧痛从四肢百骸蔓延上来，眼前一片模糊。

　　晏沉舟的车横挡在乔雪微车前，硬生生逼停了那辆失控的跑车。

　　尤雾眠艰难地抬头，额角的血顺着脸颊滑下，她看到晏沉舟毫不犹豫地推开车门，踉跄着冲向乔雪微的车。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沉舟……”乔雪微脸色惨白，被晏沉舟从车里抱出来时，浑身发抖，“我、我差点……”

　　“没事了。”晏沉舟紧紧搂着她，声音低沉而温柔，“我在。”

　　尤雾眠咬着牙，强撑着推开车门，踉跄着走到路边，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去医院。”她哑着嗓子说。

　　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吓了一跳：“姑娘，你这伤得不轻啊！”

　　尤雾眠没说话，只是攥紧了手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缝了三十几针。

　　医生皱着眉说：“你这伤得再深一点，就要留疤了。”

　　尤雾眠笑了笑：“没关系。”反正，也没人在乎。

　　接下来的几天，尤雾眠一直在家养伤，顺便整理行李。

　　她的东西不多，三年来，这个家始终像个临时住所，没有半点她的痕迹。

　　手机突然震动，晏沉舟的来电显示跳出来。

　　“在家？”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嗯。”

　　“上次你做的那个糕点，再做一份，送到‘云顶’会所。”

　　尤雾眠指尖一顿，轻声问：“现在？”

　　“嗯，尽快。”

　　两小时后，尤雾眠拎着食盒站在“云顶”VIP包厢门口。

　　推门进去的瞬间，喧闹声扑面而来。

　　晏沉舟坐在正中央，乔雪微靠在他身边，两人亲密得刺眼。

　　“来了？”晏沉舟头也没抬，接过食盒直接递给乔雪微，“尝尝，你不是说馋这口很久了？”

　　乔雪微惊喜地打开盖子：“沉舟你真好！”

　　她转头看向尤雾眠，“雾眠，来都来了，一起玩吧？”

　　尤雾眠刚要拒绝，已经被拉到了桌边。

　　几轮游戏下来，周家小公子周予安输了，选了大冒险。

　　“说个你见过最深情的人。”有人起哄。

　　周予安咧嘴一笑：“那必须是沉舟啊！”

　　他掰着手指数，“初中时雪微随口说喜欢樱花，沉舟连夜让人从日本空运了一棵种在她家院子里；高中雪微发烧，沉舟翻墙出去买药，摔断了手都没吭一声；去年雪微离婚，沉舟二话不说就……”

　　“行了。”乔雪微红着脸打断，“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提。”

　　“谁不知道沉舟心里只有雪微啊？”周予安意有所指地瞥了尤雾眠一眼，“其他人根本比不了。”

　　尤雾眠捏着酒杯的手指发白。

　　又一轮游戏，这次轮到她输了。

　　“最近最开心的一件事是什么？”有人问。

　　尤雾眠看了眼手机上的倒计时：“最开心的事，七天后，我就能离婚了。”

第五章

　　话音刚落，乔雪微突然“哎呀”一声打翻了酒杯，红酒泼了她一身。

　　包厢里顿时乱作一团，没人听见尤雾眠刚才那句话。

　　“怎么这么不小心？”晏沉舟皱眉，伸手就要抱她，“我带你去换衣服。”

　　“我腿没事，不用抱……”

　　“我想抱着你。”晏沉舟不由分说地将人抱起，大步走出包厢。

　　尤雾眠放下酒杯，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会所。

　　之后一连两天，晏沉舟没有再回家，尤雾眠也没有过问。

　　直到手机突然疯狂震动，乔雪微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雾眠！沉舟出事了！都怪我……非要闹着去雪山……突然雪崩……他为了救我...”

　　尤雾眠的心猛地一沉：“说重点！”

　　“他……他困在里面了……雪太大，没人敢进去……”乔雪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怎么办啊……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尤雾眠挂断电话，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她没想到晏沉舟爱乔雪微竟然爱到了宁愿赴死的地步。

　　雪山一片混乱，游客们争先恐后地往外逃。

　　搜救队在山脚下徘徊，乔雪微瘫坐在雪地里，哭得梨花带雨。

　　“沉舟太傻了……为什么要为我连命都不要……”她抽泣着，“要是他能活下来……他说什么我都答应……”

　　尤雾眠听不下去了：“你这样哭有什么用？得进去找人！”

　　乔雪微止住眼泪，眼神闪烁：“可是……雪这么大……太危险了……”

　　尤雾眠没再理她，转身去换了装备。

　　搜救队员拦住她：“女士！现在进去等于送死！”

　　“他等不了了！”尤雾眠推开他们，一头扎进风雪中。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尤雾眠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齐膝的雪中艰难前行。

　　她只有一个念头……就当是还晏沉舟当年救她出深渊的恩情。

　　三个小时后，尤雾眠的体力几乎耗尽。

　　睫毛上结了厚厚的冰霜，四肢冻得失去知觉。

　　就在她快要绝望时，一抹黑色闯入视线。

　　“晏沉舟！”

　　他被埋在雪堆里，脸色青白，呼吸微弱。

　　尤雾眠用尽全身力气刨开积雪，颤抖着给他系上救援绳。

　　“坚持住……我带你出去……”

　　每拖行一米都像在刀尖上行走。

　　尤雾眠的嘴唇冻裂了，血珠刚渗出就凝结成冰。她死死咬着牙，一步一步往外挪。

　　“尤……雾眠？”晏沉舟微弱的声音传来。

　　“别说话……保存体力……”尤雾眠喘着粗气，眼泪在眼眶里结成冰晶，“乔雪微……在外面等你……”

　　晏沉舟似乎想说什么，却再次陷入昏迷。

　　尤雾眠用绳子将他绑在自己背上，继续在风雪中艰难跋涉。

　　当搜救队的灯光终于出现在视野里时，尤雾眠的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

　　她跪倒在雪地里，用最后一丝力气解开绳子，将晏沉舟推向救援人员。

　　而后，才彻底晕了过去。

　　尤雾眠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直到确认晏沉舟被送进急救室，才终于放任自己陷入黑暗。

　　再醒来时，病房里空荡荡的，只有护士在换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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