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多日的相处下去,阮凝玉也越觉得古板的谢凌像个苦口婆心的长辈。面色冷冰冰的,但说出来的话都是对她好的。 算了,她要习惯。 习惯兄长对她有时的亲昵接触。 但好在,谢凌揉了没几下,便收回了手。 阮凝玉也渐渐觉得体力恢复了过来。 于是她起身,“表哥,我该回去了。” 意识到两人即将告别,谢凌这才发现,即使表姑娘陪他半个时辰都是不够的。周围没了她温软的气息后,他便觉得心里的那盏灯又重新暗了回去。 可他不过是她的兄长,没有道理请求她留下来多陪他。 谢凌没回应,反而是苍山主动地动了身,要送她回去。 于是阮凝玉便提着裙摆,下了水榭的台阶。 离开前,她却想到了什么。 于是谢凌便见到了表姑娘回眸,如同只花间翩跹的蝴蝶。 “表哥,桃花酥可合你的口味?” 她想到了下午送给谢凌的那盘桃花酥。 男人见到她笑靥香软,杏眼弯弯。 谢凌沉默了好久。 “……挺好的。” 表姑娘轻点头,“那就好。” 而后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他终究是……说不出一句挽留她的话。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如此虚伪、道貌岸然。更没想过有一日竟然会说出这种心口不一的话来,莫过于万箭穿心。 苍山送她出来没多久,刚好春绿便来接她了。 于是苍山便告退。 春绿见到自家小姐,夜里露重,于是忙上前为她拢紧披风。 这时,她却晃了下眼。 只觉得小姐唇上的胭脂变淡了。 明明小姐出了厅堂时,她还给小姐补了口脂的。 …… 螃蟹宴也早已结束,所有人各自回了院子。 阮凝玉回去刚从汤屋沐浴完出来,便见春绿从外头端着一食盒走了进来。 “这是什么?” 春绿对她福身,而后笑着将食盒给打开了,就连声音也带着喜悦。 “原来是老太太给大公子的院里多送去了几只胜芳蟹,大公子见姑娘在饭桌上也没怎么吃,怕姑娘吃不饱,就让人剥好了蟹给姑娘送了过来。” 阮凝玉微怔。 走过去,便见暖黄的灯色里,天蓝印花碗里正盛着满满的蟹肉蟹黄。 不仅剥得多,也剥得十分细致,可见亲手剥的人是有多么的缜密。 春绿又道:“大公子竟然能观察到小姐吃没几口,还叫人送过来,大公子对小姐可太好了。” 阮凝玉看了一会,也道:“表哥是挺好的。” 她这才意识到,原来谢凌口中的那句补偿真的不是说说的而已。 第325章昨夜是我喝醉了 半夜下了场秋雨,银丝点点落在屋檐上,风里混着落叶与泥土的芬芳。 翌日又是去文广堂散学的日子。 抱玉将净面的水盆给端了出去,春绿在为自家小姐梳妆打扮。 “小姐,哪来的簪子?怎么不曾见过。” 见春绿拿起了昨夜谢凌给她的那支海棠簪子,阮凝玉眼皮跳了跳。 她刚想让春绿收起来,却想起了昨夜里男人说过的话。 谢凌那时的语气有种不容抵抗的强势,反倒与他内敛文雅的气质不相符了起来,连她都被吓到了。 罢了,她便戴几天吧。 阮凝玉道:“今日就戴这个簪子吧。” 昨儿沈景钰来信说,近来北昭与大明国界频有摩擦,两国和平了近十年。 如今北昭守疆界的士兵蠢蠢欲动,大明边际的牧民时常被擒,牧民放养的羊也被北昭人抢走了,怎么防都防不过来。 北昭有意要挑起事端。 沈景钰在信中说出了他对黎民百姓的担忧,又说出了他血气方刚的斗志。 他说,阿凝,若是北昭和大明真的要开战了,他一定会去参战。 沈景钰身上有着初生之犊不畏虎的气魄,可这样风华正茂又横行无忌的少年郎,整个京城里就独独只有这么一位。 阮凝玉回想了一下。 前世这个时候,她已经认识上了慕容深。 而沈景钰早已知情,他一言不发,没有说过半句她的不是,而是转身离开,很长一段时间再也没有跟她说过话。偶尔在宴会上遇到,他亦神情漠然,只当作不认识。 后面她嫁入东宫,又册封为后。 她便听到宁安侯府那位世子出家了。 看着信上沈景钰自信又潇洒的笔迹,少年向她尽情地诉说自己的豪情壮志、鸿业远图。 阮凝玉想,这样才是沈景钰该走的路,他上辈子本就应该像现在一样,像他历代的先祖一般,在沙场上横戈跃马,保卫家国。 而她也相信小侯爷的鸿鹄之志。 但因记挂着他的安危,她还是提笔写了回信,嘱咐他一定要在骁骑营里好生照顾自己。 写完她递给了抱玉,让她出府去寄。 今儿谢易书酒醒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大逆无道的话来,以至于他望着昔日里疼惜他的长兄竟不敢直视,心里涌上愧疚。 上马车前,二表哥就向她走了过来。 他面色无地自容。 “表妹,昨夜是我喝醉了,我说的话都是胡诌的,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阮凝玉一眼便知他在想什么,弯唇:“二表哥,你放心吧。” “这件事我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的,也不会让大表哥知情。” 谢易书总算松了一口气。 阮凝玉默不作声,没有告诉他当晚谢凌就在附近,被男人亲眼所见。 想到什么,她道:“此次秋闱,二表哥定能一举高中。” 闻言,谢易书温润展颜。 “谢表妹吉言。” 被堂兄点拨过,他心里也有了底,知道这次秋闱会取得不错的名次。 谢易书又不由将目光落在了自家表妹的脸上。 一个秋天过去,表妹出落得更加水灵灵了。 他想,他明年是时候跟堂兄说一下表妹定亲的事了。 他科举名次不错的话,与母亲也有了抗衡的底气。 堂兄冠绝一众世家公子,平日与他结伴的都是些翘楚英才,何况他不日进了官署还会接触得更多。 有他跟堂兄在,表姑娘何愁嫁得不好? 于是谢易书脸上挂着笑,同她说着文广堂的事情。 谢凌出府的时候,便见到了两表兄妹和睦的一幕。 谢易书还想跟表妹再多说一句。 却听见背后传来兄长的声音。 “子文,过来。” 回头,便见谢凌道:“你秋闱所作的文章,我再同你说道说道。” 见是这么紧要的事,于是谢易书便告别表妹,便打算与堂兄上马车。 经过表姑娘的时候,谢凌神情很淡。 将才见表姑娘跟堂弟站在一块,他便心里不畅。 见谢易书走远了些,他本来要对表姑娘说些话,让她在谢家也要同谢易书保持距离才是,不可这般亲近,成何体统? 但转念一想,他现在就在以兄长的名义亲近她,若谢易书不能,他又为什么能? 若是教育了她,无异于监守自盗。 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谢凌只觉一口郁气积在心头。 他要亲近表妹,便得容忍谢易书也一样亲近她。 很快,阮凝玉见到一身雪袍的谢凌稳稳当当地上了马车。 踏上车辕时,那道身影却一顿。 始料未及的。 四目相接。 她刚要移开目光时,却见男人不着痕迹地扫了她发髻一眼。 那目光有些淡。 最后,又落在了她抹了胭脂的唇上。 等到阮凝玉要去琢磨他其中的意味时,谢凌却放下了帘子,人已经进了马车。 那辆马车还没行驶走。 于是阮凝玉便听见了里头的对话声。 离开前,见谢凌气息沉稳,谢易书于是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