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再次醒过来，凤灵霄一瞬间愣住。

猛然坐起，伸出手，苍白纤细的手指，十指尖尖，指甲盖上面微白的小月牙都清晰可见，小小的，属于小女孩的手。

光着脚跳下床，拿起铜镜死死看着里面的影子，十四岁时候的脸，巴掌大，嘴唇薄薄的不带血色，淡淡的远山眉，眼角一颗泪痣，是极为清秀的长相，唯有那一双乌黑的眸子里，眼神亮得可怕。

这是自己，十四岁的自己！

凤灵霄一瞬间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难道上一辈子的事情或许只是一场噩梦，然后现在梦醒了，一切从头开始？

不！不是！那不是一场梦！

临死之前才知晓，自己被奸污是后母在背后搞鬼，自己的亲事不过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被自己最信任的夫君灌下毒药，被囚禁虐打逼供的痛苦，关于自己身世的秘密，这些自己从未怀疑过的事情，怎么可能凭空臆想出来！

伸手放在腹部，还有这里曾经存在过一个生命，那种慢慢流逝的痛苦那么深刻而清晰，怎么可能是一场梦！

对着镜子，嘴角勾起一丝无声的冷笑。

笑着笑着便有冷冷的泪水忍不住从眼角滑落，镜中的笑容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哭脸。

“小姐，新夫人已经进门，等着您过去敬茶呢。”门口传来几声敲门声，有丫鬟在门外问道，声音中隐隐带着一丝不耐烦。

凤灵霄愣了一下，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才想起来，所谓的新夫人便是自己的后娘，上辈子娘不过才去世一月，父亲就要娶了新人进门。

虽说若是热孝不办喜事就要再等三年，可是也不用这般着急，自己苦苦哀求父亲等出了娘的终七再谈娶亲一事，却被父亲责骂自己不守规矩妄议长辈，罚着在雨中跪了一天一夜，最终昏倒在地。

其实这个所谓父亲也不是凤灵霄的亲身父亲，只是在这个户汴县开着一家祖传的小药店做药材生意的鳏夫，人称吴掌柜。

凤灵霄是跟着娘逃难到了户汴县，那时凤灵霄身体不好，常年要吃药养着。不忍她受苦，娘便答应了吴掌柜的亲事，带着凤灵霄嫁过来，不过却还是跟着娘姓凤。

“小姐，您好了没有……”门外的丫鬟听没有动静，又喊了一声。

“知道了，我换了衣裳就过去。”凤灵霄深吸一口气，声音清冷，缓缓开口道。

门外丫鬟闻言有点惊讶，未料到今日凤灵霄居然如此好说话，原以为她那执拗的性子，今日死活都不肯去敬茶的。

凤灵霄却是没关心丫鬟怎么想的，打开衣柜选了一件浅红色的暗纹绣牡丹的对襟短袄，下面配着青色兔毛滚边襦裙，鞋面上用七彩丝线绣着五幅图缀着琉璃珠子十分喜庆，这些都是娘生前给自己亲手做的过年穿的衣裳，平日都珍惜放着很少穿。

因为还在孝期，手腕上还戴着孝，凤灵霄直接藏在了衣裳里面。

原本守孝是不该做花俏打扮的，但是如今再世为人，为了报仇，这些虚礼只能都藏进心底里面去了。

看着镜子中女子面色苍白，虽然清秀却不免太过憔悴，凤灵霄无奈得找出粉盒抹了一些在两颊上，又用石黛细细描了眉，拿出唇脂涂了一些，显得气色好了许多。

简单梳了一个垂挂髻，配上几朵细碎珠花，一旁插瓶里面恰好插的是茉莉花，随手摘了几朵插在发髻下侧，看起来虽然不惹眼，却是也显得得体娇俏，别有一股暗香。

这些打扮的技巧原是上辈子学来讨好轩辕宇的，未料这辈子倒是一来就用上了，还真是够讽刺的。

微微眯着眼咬牙看着镜中女子，沉默几秒之后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来，然后笑容越来越温和，直到显得天真无邪为止。

上辈子欺凌过自己的人，这辈子，一个也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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