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温婉望着沈琼华平静冷凝的眸子，浑身不住地颤抖。

可是下一瞬，她的头皮撕裂，只听耳边冷酷的狞笑声说：“给我完整地剥下先皇后的皮，坏了一点皮相，都要仔细你们的命！”

沈琼华轻轻地抚摸沈温婉的温柔的面孔，笑道：“我出身名门，可你竟背靠侯府。同是相府的小姐，明明只有我是嫡出，却被你稳压一头，凭什么！是，你是貌若天仙，才冠京城，叫人不忍伤害，可我呢？”

事到如今，她才肯吐露真心，沈温婉忍着全身撕裂的痛，只觉头颅被破开，烧烫了的水银钻进她的脑袋、她的四肢，一点点地把她的皮肉分离开。

沈温婉想起那年春风吹迷了她的眼，南宫玉坐在高头大马上扬鞭飞驰而过，惊鸿那一瞥叫她乱了心跳。于是她以为此生有了稳妥的归宿，却不想那是悲苦的开端。

她嫁入五皇子府扶持南宫玉登上皇位，在七王之乱中不惜以命换得他平安。自入宫两年，她被宠得天上有人间无，妃子无一不嫉妒得发狂，却不知她只是个幌子。

端庄大气的皇后，没有一日睡得安稳，只要闭眼就会想起那些枉死的人。

在南宫玉大业的路上，枯骨堆积，沈温婉脏了自己的手，成全的却是自己如今的不得好死！

南宫玉已功成名就，此生唯一的污点大抵就是功劳最高，也最受世人诟病的她。

她早该料到，何况那年春风不止迷了她的眼，也迷了沈琼华的眼……

“若有来世，我必不再嫁入帝王家！”沈温婉眼中的血丝聚成了一片血红，她大道咒骂：“必将拉你们进地狱，生不如死……”

声音猛地断了，“撕拉”一声，一张完整的皮被扯了出来，狱卒讨好地捧着那张灿若桃花的美人面皮，却听沈琼华冷冷道：“将这张皮并那油渣埋进万蛇窟。”

她抖了抖那张鲜活的美人皮，阴风吹动，仿佛下一瞬就要活过来。

沈琼华皱眉，尖锐的手指狠狠撕碎了这张皮，才缓缓地说：“皇上有旨，要这贱人永世不得超生！”

再度醒来，沈温婉疼得浑身上下每一块骨头都疼得钻心，沈温婉猛地抽了口气，睁眼却什么都看不见。

她记得沈琼华柔媚又端庄的面孔狰狞可怖，嘲讽又冷酷，就连相府主母王氏都只是背后推了她一把的毒妇，为的不过是那至高位上的后宫主位。

可现在，她没死吗？

手心捏得撕裂，钻心刺骨得疼，沈温婉回过神，就听见尖刻的嗓音在乱叫，听得她心头狠狠一跳。

“那下贱坯子还不肯接客，你们就挑了她的筋骨，叫她不能动弹；不愿意开口，就割了她的舍头；不愿意见人，就刮破她的脸。”女人冷厉的声音拖得很长，十足的嘲讽，“不过是个庶出的玩意儿，是死是活，都不会有人找咱们麻烦！”

猛地，尖锐冰冷的指尖划过沈温婉的脸，女人笑道：“可惜了这样如花似玉的脸，再不听话，就送去最下等的勾栏！”

透过朦胧的烛光，沈温婉瞧见半倚小门说话的女人轻蔑地瞧了眼自己，离去的背影如同水蛇。

是楼妈妈！

沈温婉的眼眸顿时紧缩，捂着狂跳的心口，渐渐笑出了声。

沉痛的记忆夹着怨恨在胸口翻滚，沈温婉记得当初自己不过十二岁，就被人掳走送进了青楼。

那时候她总想着父亲手眼通天，早晚会找到她，于是她咬牙忍过鞭笞、火刑、断骨，浑身没有一块好肉，几乎失血而死，都没有等来丞相府的追寻。

直到她被卖进最下等的勾栏院，才被苦苦找寻的侯府之人带回，等着她的却是相府对她的追责。

没多久，她在青楼的遭遇传遍了全京城，所以的目光都带着鄙视、嘲讽、恶心，只有沈琼华一如往常地待她如亲姐妹。

想到这里，沈温婉讽刺地笑了，看来自己真的还活着！

连滚带爬地坐到梳妆镜前，镜子里映出沈温婉的面孔。眉眼平顺，朱唇轻薄，肌白胜雪，不过十二的年纪。

花一样稚嫩的年纪，那些人竟也狠得下心暗算她，叫她身败名裂，甚至要她的命！

正怔愣着，沈温婉只觉脖子一凉，抬眼去看，正对上一双深邃黑沉的眼，男人锋利的眸光森冷如刀，直勾勾戳进沈温婉的骨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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