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姜宋简小说 纪姜宋简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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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纪姜宋简的小说叫做《庶人》,它是作者她与灯创作的古代言情小说,全文讲述了驸马宋简被贬庶人,跪行出帝京,发配嘉峪。临川公主纪姜徒步相送。官道临别,宋简叩首拜别公主,问她两人之间的旧情是否已经了断,公主回答旧情不断,但自己先是公主,后才是宋简的妻子,宋简知道了答案,不免心灰意冷,直到很多年后,他方才明白纪姜的良苦用心。文果奇书网为大家免费提供纪姜宋简小说全文免费阅读地址。

纪姜宋简小说 纪姜宋简全文阅读

外面顾有悔正拎着张管事的后领子口,将人往门口的石头狮子上顶,张管事人很矮,被顾有悔这样拎着脚就挨不到地了,手在空中无助地乱抓。模样十分狼狈。

其他小厮都见了他之前的气焰,谁都不敢上去拉,只好将二人围在中间。正在僵持,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众人回头,雪大得迷人眼,映着朱红色的门,如玉屑一般。宋简立在门前,青白色的直缀鼓于穿门而过的雪风中。

顾有悔有两年没再见过宋简。从前他们都是士大夫阶层出生,父亲又一样是文豪大儒,大齐士子们的一代精神领袖。少年相识,有过那么几回深夜对饮的畅谈。彼此都曾在对方眼中看到过出仕报国的志向,只是没想到,后来一个进了山,做了个吊儿郎当的修行者,一个被灭了满门,拿起刀斧,砍向了曾经的主子。倒是谁不堪开口谈人生二字。

“宋简,宋大人,好大的架子。”

顾有悔松开手,张管事贴着石头狮子,一屁股滑坐在地上,又连忙连滚带爬地挣扎起来,跑到宋简身边。

“爷啊,要不要知会官府?”

“不用,你们都回去。”

张管事不放心,“这使不得,咱们得跟着爷,来者不善啊。”

宋简声音不大,淡淡地重复了两个字:“回去。”

众人都知道他的性子与脾气,见他隐隐变了脸色,不敢再说,愤愤不平退到了门后面。

宋简往前走了几步,走到石阶下面。

“你来青州找我,为何事,该不会是来和我叙旧吧。”

他话还没有说完。顾有悔将手中的剑往肩膀一架,“宋简,要叙旧等明日,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要那什么公主的命。”

宋简有些差异地笑了一声。他这急红眼的模样,竟是为了纪姜。

“怎么,你看见她了?”

顾有悔跨上前一步,“青州府衙门,她要被当众行杖刑了!”

***

纪姜是在青州城门前被衙役锁走的。当时顾有悔手中的剑已出鞘,又被她强摁了回去。她虽然不甚明白江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也搞不太清楚,芙蓉玉扳指的来历,以及顾有悔所谓“你的命,就是我的命”的执念究竟从何而来,但她清楚,单打独斗的侠客一定架不住城门守卫的几十把刀。

不过,逃还是可以的。

于是她把手中藏着圣旨的包袱塞到顾有悔手中,及时推了他一把,“赶紧走。”

在纪姜眼中,这突如其来的牢狱之灾,不是劫,而是宋简亲手还给她的报应。因此,本来也完全没有必要把顾有悔这个愣头青给拽进来。

大齐的户籍管理制度之严苛由来已久,在宋子鸣出任首富期间更是达到了顶风,造黄册,持户帖,出入州县,必须有官府出具的路引,否则都将被视为流民而受拘禁和杖刑。

而在青州与帝京剑拔弩张的当下,像她这样既拿不出户贴,也拿不出路引的女人,自然更容易挑起官府敏感的神经。

但是,东厂的人既然在长山动过手,那青州府也绝不安全。因此,她并不敢直接说出自己的身份,至少在见到宋简之前不能说。

所以,这真是残忍又滴水不漏,他要把当年在文华殿上的那场廷杖还给她,还要给她一个实实在在无可辩驳的罪名。让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咬着牙,捱过去。

青州知府杨庆怀是个懒得问事的人。这边又接近除夕的大日子。守城士兵把流民们拿了来,他也懒怠得升堂,胡乱问了几句,发现各有各的来处,有些是南边一路逃荒过来的,有些又是奔商业生计的,还有些行脚卖艺讨生活的,繁杂得很,惹得他脑仁正疼,宋意然那边又使用人来请他去吃汤锅子,杨庆怀懒得一个一个去考虑,索性一刀全切:“都架到府门外头,剥了衣当众打四十大板。责令其返乡,逃荒的给个恩典,哪家老爷看得上,就给他们带回去附籍。”

衙役知道老爷要去美人乡,本不好多说什么,但因为其中有一个纪姜,毕竟是个女人,牵扯到风化问题,想了想,还是多嘴了一句:“老爷,其中有一个女人,四十大板,拿捏不好,恐怕会出人命。”

杨庆怀喜欢女人,也十分懂女人,像这种流落在异乡的女人,身上没个什么艺技,几乎是活不下来的。一听衙役说有女人,心里头便猜是打花鼓唱小曲儿的卖艺女,一下子来了兴致。

“长得好看吗?”

这让衙役怎么说呢?杨庆怀若真是在这里被个女人绊住,宋意然那里一定会把他抓去剥皮。

“好看,是好看……但比起老爷您的宋夫人,还是……诶,差了那么一丁点。老爷,夫人有使人来催了。”

杨庆怀的兴致来得快,散得也快。宋意然是她从烽火地带回来的女人,那份耀人眼目的风情啊,被黄沙和鲜血淘得妙不可言,肢体软得像蛇,心又狠得像刀,让杨庆怀欲罢不能,也对,这世上哪里还能有比宋意然更妙的女人呢。

于是他站起身,摆摆手,“罢了罢了,去跟她说老爷我现在就过去,至于那个女人,你们不知道松点手劲儿啊,死了不打紧,但老爷这里麻烦。”

他从衙门后面,骑马扬鞭地出去了。

衙门前头却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人都有猎奇的心,尤其是在这个多少有些动荡的年代,但凡衣得绫罗,食得肉糜的百姓,除了自己家里一亩三分田的事之外,就爱看这些官府杀人头,衙门前打板子的事。

市井当中的人们,羞耻是曝露于外,甚至可以拿来谈论,这和宫廷有本质的不同,贵族的脸面绝不能失在奴仆的面前,纪姜记得,就算当年宋子鸣盛气凌人,斥责皇帝之前,也得跪在先帝面前先端端正正地磕三个头,把罪请了,先帝恕过之后,才能开口。

这纵然是个形式,却代表着皇家的尊严与皇权的至高无上。

宋简要从她身上拿走的,也正是这样东西。纪姜明白这一点,心里反而坦然起来。

“诶,明日就立春了。”

跪在她身旁候刑的一个卖艺跑江湖的男子幽幽地说了一句,包括纪姜在内的所有人都浑身颤了颤。

“是啊,挨过这一顿,去哪里将养着好呢。”

另一个人愁眉苦脸地仰起头。

雪大得很,他们跪着的前面是一片白茫茫的空地,后面却已经被前来看热闹得人踩得泥泞不堪了。纪姜害怕脏,自幼容不得一丝灰尘,此时却也只能挪了跪得麻木的膝盖,尽可能地把身子往前头靠。

她是在场中唯一的女人,又气质卓绝,单薄的衣衫勾勒出窈窕的身段,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她身上,议论纷纷不说,甚至有人企图动手动脚地去撩拨她。一道候刑的男人们同情他,纷纷挪开,在中间留出个位置“姑娘,你往这边来。”

她还没来得及动,后头人喧闹起来。

纪姜抬起头,见朱红色的衙门大门已经打开,里面的人提着毛竹板子和春凳子出来,在门前的空地上一子摆开。

那毛竹板子大约三寸来宽,一寸来厚,上端涂着红漆。

懂行的人知道,这种尺寸的刑具重在威慑罪人,震慑乡里,疼是疼,但倒不至于是要人命的东西。

衙役们摆好了场子,就来挨个架人。

候刑的人知道迟早都要吃这一顿的,大都没有脾气,被衙役们架起来摁到刑凳上伏好,手脚都上了绑绳,不出半盏茶的时间,十几个人就都动弹不得了。下身褪得只剩亵裤。纪姜的身子,从来没有被除了宋简以外的男人碰过。此时她有口不能言,只能拼命地咬住嘴唇,把心里的羞和怒往喉咙里吞。

为首的衙役挥了挥手。衙役们上前搁棍。

冰冷的毛竹板虽然不曾直接接触到皮肤,但那种压迫感还是令在场所有的人都两股战战。看热闹的人群开始起哄,目光再一次集中到纪姜修长的腿上。纪姜将头深埋于臂中,抿紧唇口。思绪却回到了三年前的文华殿上。

宋简也是这样被捆缚在文华殿的刑凳上。纪姜背身站在文华殿外,殿中浓厚的血腥味陪着宫廷里焚烧的瑞脑香一道散出来,不断地往她的鼻中灌。她知道宋子鸣必死,知道许太后要扯尽宋家文华精贵的世家外衣,知道那百十来杖要破的不是宋简的皮,而是他身为权臣之后,身为文化世家之后的尊严。

那也是第一次,纪姜听到宋简惨烈的痛哭之声,从最初的隐忍,到四十杖时目睹宋子鸣惨死之后的崩溃哭喊,在最后那几杖……喉咙干哑,只能从肺管中发出的那几个怨毒无比的声音……背叛,抛弃,□□。

每一个都比身体发肤之痛更摧残人心。纪姜亲手毁了他。上殿替宋子鸣收尸的时候,她甚至不敢看宋简。年轻的男子遍体鳞伤地伏在刑凳上,周身如同氤氲着一圈淡淡地血雾,而她的每一步,都踩在他曾经的尊严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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