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故事的人小说全本免费阅读 吕亦涵爱格短篇小说合集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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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故事的人》是吕亦涵首本合集书,此书共收录了吕亦涵中短篇文14篇,分别是《阮颜时深》《阮陈恩静》《爱人的眼睛是汪洋大海》《一生一遇》《加州旧事》《魔术师里奥》《海风吹不散午夜的雾》《是芝芝吗》《许我善美,颠尔众生》《威灵顿26号》《但为生故,沉吟至今》《露从今夜白》《你可否令我幻灭,不再爱你》《遇到爱情的任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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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名遇难者抢救无效时,手术室里响起了沉痛的悲鸣,时深看着周遭一张张痛苦的脸,手术台上,劫后余生的难者再一次死去。

她慢慢地走出了手术室。整整七十二小时高度紧张的身和心,此时此刻,正一寸一寸地松懈,瓦解,分崩离析。直到来到医院底楼,在人来人往的焦虑空间里,她终于身一软,瘫在了地上。

然后,崩溃痛哭。

恐怖袭击席卷了这座城,曾经那样浪漫的巴黎,有朝一日,竟也成了全世界的梦魇。电视上,面色凝重的记者正在播报着各界的义举:“知名艺术家Angela与男伴劫后余生,可亲眼见证了悲剧的他们至今仍心有余悸……”

时深从湿溽的掌间抬起头,看向电视上的男女。那传说中“知名艺术家的男伴”,此时正面色凝重。她透过朦胧的泪眼静静看着他:似乎瘦了一点,憔悴了一些,眉和宇之间,是接连数日堆起的疲倦。

“阮俊宇。”她心中默念,就像好多好多年以前,就像这一幕发生后的第三天——

公寓的门锁已经被换过了,数日未至的男子用旧钥匙开不了门,于是,在门外一遍遍地按着铃。她却赤足坐在屋内,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时深?时深?”

门缝内透出了缕缕灯光,《安魂曲》冰冷地传出来。

“时深?”

她没有回应。

“时深!”

可明明,室内开始响起了不锈钢制物品相碰的声音。

他终于失去了耐性:“颜时深,你见鬼地给我开门!”

这一回,门终于被打开了,阮俊宇走进去时,面色简直是森冷的:“闹什么脾气?”

可眼一抬,却见满室整整齐齐地摆着冰冷的手术刀:一把,两把……分门别类排了一地。她在这满室刀光中静静地站着,空洞的眼似被卷入了某场沉重的哀悼里。

见状,他终是不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走过去,厚实双臂密密实实地包住了她身子:“好了,别难过了,你已经尽了全力。”

怀抱温暖如昨昔,带着她熟悉的气味。拥抱时,他总习惯将她一整个包住,温暖的手一下一下地抚着她发丝。只是此时这双手是否已经掺入了别人的气息?时深无声地落了泪,想起在电视上看到的女艺术家的脸,一双手紧紧地、紧紧地,抱着这副温暖的身体:“阮俊宇。”

“嗯?”

“阮俊宇。”

“嗯?”

她沉默了。

叫了他的名,一次,两次,之后又沉默。直到他觉得奇怪,想拉开距离看看她的脸,时深才更紧地抱住他:“你知道吗,刚刚在摆这些手术刀时,我无数次幻想着将它们刺向你的心脏。”他身体一僵,男性温暖的胸膛里,最接近心脏的那一片,已经沾满了渐渐冰冷的泪:“怎么办呢?阮俊宇,我这么恨你,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呢,我这么爱你,爱你爱得恨透了你,爱你爱得想杀了你。

这是多么没有出路的爱情,从怦然心动一路走到了穷途。

她闭起眼,任由新一波的泪水簌簌下落:“阮俊宇,我们分手吧。”

真的,已经没有其他办法,她太累了,太累太累了。

相信,他也很累了。

1、俊宇

如果相爱的结局是无言,怨恨,用力过度,那么到最后,是否还有人会想起最初的相遇呢?

不知为什么,阮俊宇一直都记得,与时深初遇的那一个下午,窗外的天空有一些灰。

“也许因为相遇的时候不是晴天,所以,这段感情才如此坎坷吧。”后来的她好像这么说过?他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日的天的确是灰色的,大片大片的乌云就像是承担了过多水汽,毋须多久,便要来一场倾盆雨。

那时阮俊宇刚挂了妈咪的电话,古老的催婚话题再一次扰人心绪:“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童童也需要个妈咪啊!老将孩子放在办公楼里算什么?”他微略烦燥地挂了电话,打开门想找童童时,却听得对面财务室传来玎玎琮琮的欢笑声,高山流水般,令人欢愉。他从门外看进去,就见一名陌生的女子正抱着童童笑弯了眼,白皙面孔在周遭那些大婶级员工的陪衬下,年轻得不可思议。

阮俊宇心想:这就是财务的表妹吧,真是个孩子。

也的确是个孩子,才会在自动请缨替公司预订低价酒店时,让财务来问他:“阮先生,我表妹说能不能看在她替公司省了一大笔钱的情分上,替她把机票也订了?”

其实是这样的:三天前,“阮氏”临时决定请老员工们到巴黎去渡假。事出突然,没有提前策划导致成本上多出了一大笔食宿费。那财务跑过来同阮俊宇说:“我有个远房表妹正准备到巴黎念书,年轻人嘛,很懂得一些旁门左道的上网技巧,说是能帮我们省一大半食宿费呢,但前提是,咱们得帮她把机票给包了,怎么样,成吗?”

从厦门飞巴黎,即使是在这个点订票,也不过几千元机票费。用几千元省下好几万的住宿费,他焉有不同意之理?

就这样,阮俊宇见到了那女子。

因天色不好,财务室里的白炽灯全亮,阮俊宇从门外看过去时,只听童童“哇”了一声,奶声奶气地惊叫:“为什么变得这么便宜?”

童童一直是沉默的孩子,不知被多少心理医生判成了“儿童自闭症”。谁知这会儿,他竟安安心心地蜷在一名陌生女子的腿上,还不时发出一两句赞叹:“姐姐好厉害!”

“可不是嘛?连巴黎的五星级酒店都能订到这么便宜的价,还是在旺季呢!”财务室里的员工也纷纷附和。

那女子笑眯了一双眼,年轻的面孔上,是掩也掩不住的欢愉:“其实道理好简单的:即使是旺季,也肯定会有些酒店没满客,只要输入心理价位和对酒店的要求,这网站就会自动替我们筛出空房间​,而且和携程网去哪儿网都不一样,这网站是可以帮我们砍价的,实惠着呢!”

他突然之间,微微地勾了下唇角。

其实类似的方法他也听说过的,当年在美国留学时,闲暇时分赴欧旅行,Angela总要一边替他在网上订房一边说:“大少爷,家产再多也是要省着点花的,在打折网上订房能省一大笔钱呢!”她的方法,就是这女子今日用来替他省了大把成本的法子。阮俊宇透过敝开的大门往内看,那女子与Angela甚至连神情都相似——订票成功时,她心满意足地眯着眼,说话细声细气的,带着纯属于少女的娇憨与欢乐。

从脸到眼,都是亮的,一双晶晶然的杏眼里盛满了春天。

稍后他将财务传到了办公室:“那女孩叫颜时深是么?你的远房表妹?”

“是啊,阮先生有事?”

他垂眼,像是在沉吟些什么。片刻后,才淡淡道:“给她升头等舱吧,就和我的连在一起。”

财务的下巴差点儿没掉下。

等他出去后,坐在墙边默默画着画的童童才奶声奶气地开口:“我也喜欢姐姐。”

也。

阮俊宇笑了,大手伸过去,抚了抚孩子一头乌黑的短发。

财务和时深说起这件事时,这姑娘素来心细,听到此事后,几乎是下意识地便提高了警惕:“呃,你们老板……该不会是那种色迷迷的中年男人吧?”

财务的一口水只差没喷出来:“拜托!颜时深你都不刷微博的吗?阮俊宇可是大名鼎鼎的黄金单身汉诶!”

只是,又能有多黄金呢?打小妈妈就教育她,男人这东西永远美中不足:有颜的没脑袋,有脑袋的没颜,要万一真让你遇上个有脑又有颜的,小心了——这种男人哪,往往没良心!

可当她在飞机上见到传说中的“黄金单身汉”,时深那一套承袭于母亲的人生观就在一瞬之间,彻底颠覆了。

那日他不过是穿了一身休闲服,看上去却丰神俊逸,气度不凡。她走到他的座位旁,轻轻喊了声“阮先生”,那双原本正盯着财经报的凤眼抬了起来:“时深?”

笑纹一波波地,自眼里漾开来,那么深,那么沉。

她喊他“阮先生”,他却喊她“时深”,话音里一点儿违和感也没有。

不等时深回应,阮俊宇已经站起身:“机程有点长,你坐里面好不好?舒服一点。”那普通话里,带着香港男人特有的轻柔和咬字不清,不是不动听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十几个钟头的机程,非常沉默。

即使早知头等舱位比普通舱要宽松上许多,可前一晚为了让这十几个钟头好睡些,时深还是特意整晚不睡觉。于是安顿好之后,困意便来袭。睡得朦朦胧胧时,她只觉得有人细心地替自己掖好了被子。果然半夜口渴醒过来,时深发现身上多了条毯子。

隔壁的男人还在看书,她一动,那凤眼就睨过来:“怎么了?”

那时她半睡半醒,脑中还有些迷茫,一时间,只怔怔地看着这张好看的脸——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哪,才能将一张脸长成这样子?深邃的眼是眼,高挺的鼻是鼻,刚毅下巴,薄嘴唇。她顾不上回答他的话,一时间,只看入了迷。

直到那低沉的嗓音又响起:“冷了?口渴?还是想上洗手间?”时深才回过神来,红着脸说了声“口渴”。

那空姐过来服务时,口吻不知有多羡慕:“小姐真是好福气呀,男朋友又帅又体贴,刚刚那毯子还是他花了好长时间,才给你掖得妥妥贴贴的呢!”

“他……”时深尴尬地笑笑,一句“他不是我男朋友”刚要脱口而出,就看到他笑得深沉的眼,一眨也不眨地,定在自己身上:“谢谢你的赞美,只是不知这位‘女朋友’有没有同感?”

话中似还有话,那一刻,时深心口突然“怦怦怦”跳了起来。

好像有什么要发生了,对不对?

好像……对。

空姐离开后,阮俊宇便收了报纸,含着笑静静地看着她喝水。时深被看得不好意思:“我脸上有东西吗?”

“有。”

他说“有”,态度肯定,笑意深沉。不等时深再说些什么,男人已经俯身过来:“可以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吗?”态度那么绅士,声音那么轻。

于是任凭问话再无礼,也似乎可以被原谅了。他说,带着深深的笑意:“颜时深小姐,你——还没有男朋友吧?”

她握着水杯的手一顿。

十几个钟头的机程那么长,却似乎,也没那么长了。

2、时深

其实那时的时深是不能毫无顾虑地称自己为单身人士的——隔壁家的阿源长期对她照顾有加:念小学时天天送她上下课;念中学时集了一群二愣子,天天等着揍妄想追求她的小二愣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以至于连两家的七大姑八大婆都认定了,这两人哪,将来是要走到一起的。

可不知为何,她心中始终有着某种脱离实际的希冀。那么多年来,时深不接受阿源,不理七大姑八大婆的谆谆劝导,只因她在等,隐隐地等,可究竟是在等一些什么?时深不知。

直到这日在飞机上见到了阮俊宇,所有天马行空的等待突然间落了地。

是,原来她隐隐希冀着的,是这种不期而遇的心动,是见到某人时,是沦入某种痛苦而甜蜜的折磨时,那一刻的甘愿和欢喜。

是啊,原来是你。

阿源的电话在她下飞机时便挂了过来,可这回,时深给他的话却是:“我想,我遇到喜欢的人了。阿源,是怦然心动的那一种喜欢,是‘即使他不喜欢我也没关系’的那一种喜欢。”

这样这样的喜欢。

“那对方呢?”阿源老长时间后才反应过来。

对方呢?

时深沉默了,许久:“我……不知道。”

有些人似乎从一遇见就注定了要在一起,可有些人,相遇只不过是为了分离。她向来不是主动的女子,有什么把握自己的心动能落到实地呢?

只是没想到,那么快,他又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那是抵达巴黎之后的第三天。时逢周末,时深将作业拎到了楼下的露天咖啡馆,在一排又一排的法文当中,身后突然响起了遥远的国语:“时深!”

那是香港人特有的轻柔和咬字不清。她心中一凛,速速回过头去,果然,就见到那张英俊的脸,在巴黎这个再普通不过的午后街头,这张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她几乎能闻得到他身上的古龙水气息:“嗨!时深同学,可以帮我一个很大的忙吗?”

“员工们吃腻了法国菜,说今晚想举办小型聚餐,每人都需交出一道拿手的中国菜。可是你看我,”他苦恼地摊了一下手,看上去真是挺苦恼的:“哪会做什么中国菜呢?”

“时深,你会不会?”

法国留学生谁敢不会做菜?任你在国内怎么十指不沾阳春水,来到物价高得生机勃勃的巴黎,也不得不到超市去买大米。

她果然带了他到超市去买米。粒粒晶莹的东北大米,掺入了干贝与海鲜,先用大火煮,再用文火熬,熬上一个多钟头,便熬出了喷香浓稠的海鲜粥。

同来巴黎的员工们都聚在包厢里,十几个人,热热闹闹围了一大桌,皆被那香气勾得食指大动。于是粥上桌后,众人一边大口喝粥,一边朝她竖着大拇指:“难怪阮总会临时把我们叫过来聚餐,敢情这是想念家乡风味呢!”

只是——临时?时深错愕地看向阮俊宇——他刚刚不是说“员工们想举办小型聚餐”吗?

这厢她还错愕着,那一厢,有眼尖的员工已经看出了破绽:“什么‘家乡风味’啊?有没有眼色?人阮总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在乎山水之间也。

十几双眼睛“刷刷刷”,全盯到了她身上。

时深这下才终于反应过来了,敢情这是阮俊宇的诡计么?

可那始耍诡计的人倒好,还嫌气氛不够暧昧似的,又盛了碗七分满的粥,体贴地端到她跟前:“凉一凉再吃,太烫了。”

一双斜长凤眼里含着沉沉的笑,璨若繁星。

好像有什么要发生了,对不对?

好像……对。

一整晚,她的心都轻飘飘地调在了空中。吃饭的时候,他就坐在她身旁;闲聊的时候,喝酒的时候,唱歌的时候,他始终在她身旁,长臂似不经意地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有时看她茶凉了,便不动声色地唤来服务员,替她换了杯热的;见她碗空了,又不动声色地替她夹了满碗。

几天下来,时深所有的课余时间都与阮俊宇缠在了一起。

舍友于诺说:“这姓阮的根本就是个老司机嘛,看这撩妹手段,啧啧啧……你说,他之前到底有过多少段猎艳史?”

“我不知道。”时深的眼睛里蒙了层黯淡的灰。

其实用脚趾头想也知,一个男人拥有如此高明的撩妹技巧,过往能清白到哪去呢?

发生这场对话的那一晚,也是阮俊宇离开巴黎的前夕,他请了时深所有的室友到香榭丽舍大道去吃饭。一桌子人热热闹闹地谈天说地时,阮俊宇突然将手机移到时深耳旁:“有个小朋友想你了。”

时深眼一亮:“童童吗?”

可不是?从话筒里传出的,就是那把奶声奶气的童音:“姐姐,爹地说想邀请你当我妈咪,可不可以呢?”

她的脸“轰”地一下红透了。四周全是纷乱喧嚣的场景,可她看不到,全都看不到,一双大眼里,只剩下眼前这男子英俊的脸。

那么那么好看,却那么那么心机深沉,一步步地,将她蚕食鲸吞。

这晚酒足饭饱时,舍友们也挺神奇地,一个个都说“你先回吧我们还有节目”,最后只剩她和他。

其实已经是午夜时分,阮俊宇却将车开得极慢极慢,就像音厢里那一首不断Replay的老歌,因为慢,渐渐地,有了时光回流的错觉。

男人开口说话时,车子已经停到了她的租处外。他解开安全带,在昏暗车厢中看着时深白净的脸:“童童的建议我觉得挺好,你说呢?”

“啊?”她怔住,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只这么“啊”了一声。

阮俊宇笑了。

许是时间太迟,许是空间太窄,他低低的笑声听上去那么动人。俯身下来时,阮俊宇说:“别动,你唇角有东西。”

可她唇角能有什么东西呢?时深瞠大眼,看到这张俊脸上慢慢溢出了性感的笑。他慢慢靠近,慢慢靠近,十几天来所有欲破表的暧昧,终于在这一秒,在他近得连薄唇都贴到了她的唇上时,破表了。

时深闭起了眼睛。

​3、吻

那一刻,她只听到自己急如雷鼓的心跳声。

唇上的这一双唇,带着怜悯,带着疼惜,带着很明显是丰富的经验,一遍遍辗着她的唇,吸光了她的魂。

“阮俊宇……”

“嗯?”

“阮俊宇……”

“嗯?”

“你喜欢我吗?”

低低的笑声从他胸腔里逸出来,男人没有正面回答,只笑道:“你说呢?”

薄唇再一次覆下来,精准地截住了她的。

也不知多久,时深才模模糊糊地听到他粗嗄的嗓音:“乖乖读书,嗯?别乱交男朋友。”温暖的手慢慢抚着她发丝。

时深模模糊糊地点头。其后一整夜,耳旁全是这道低沉而撩人的声音——“乖乖读书,嗯?别乱交男朋友。”

呵,原来一个男人如果愿意,也可以性感至此。

于诺说:“阮俊宇这人哪,条件好是好,人帅是帅,可很明显是老司机一个嘛!不过言情小说里写得好,开过了高速公路也开过羊肠小道的司机啊,要真下了决心在某个车厂里停下来,那估计就是一生一世的事了。”于诺拍了拍她肩膀:“行啊你,就这么收了一枚老司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其实也不知道。”整个过程如同过山车,从底部升腾至高空,再飞跃而下之后,她的脑袋是空的。

想一想,多么的不可思议。

这一晚,时深失眠了,思绪纷乱如麻,带着点甜蜜也带着点说不明的忧虑。一整夜,她将手机紧紧地箍在掌心里,无数次想挂电话给那个人,又无数次放下。

直到天将明未明时,她终于忍不住打开朋友圈,写下一句:“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也只能是,想到他时,你的唇角是上翘的,你的心是柔软的。”

那时国内天光正亮,不一会儿,远在中国的财务表哥率先回了个惊讶的表情,附书:“千里告白阿源弟弟?”

再一会儿,阿源回了她三个白眼,又回复财务表哥道:“源你妹!”

最后是阮俊宇,点了一个赞,又回:“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时深“噗”地一声笑开了:这大叔真是的,还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呢!

可事实上,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也是不可能的。国外的大学不比国内,课业繁重如山,更何况她念的还是最难缠的医学。教授天天有新要求,事儿多得时深恨不得一分钟掰成两分钟用。

阮俊宇回国后也很忙,只是在忙碌的间隙里,他每天都会有那么几次停下来,泡杯咖啡,站在办公室的窗前同她聊微信。有时聊着聊着,又将手机递给童童:“来,和姐姐说两句。”

用于诺的话来说就是:“看来这家伙忙着让你和他儿子培养感情呢。”

时深笑了笑:“这种感觉,有时候还挺怪的。”

“可不是么?和同龄人谈恋爱就是天雷勾地火。和大叔谈恋爱吧,不过几天功夫,就得开始学着伺候他儿子。”

时深握着手机的手一顿:“有时候我觉得……”

“嗯?”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

觉得什么?觉得他儿子喜欢自己的程度似乎甚过他?可是,可是……

她摇了摇头:算了,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不想了,不扰了。

​饶是两人距离遥远至此,财务表哥还是看出了破绽。在她生日的那一晚,表哥发了条郑重其事的微信过来:“老实交代啊颜时深,你该不是和我们大BOSS搞上了吧?”

为了工作方便,财务表哥也有大老板的微信。可这几回下来,表哥发现剧情似乎有了脱轨的迹象——

时深发“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几乎不玩朋友圈的大BOSS给她回“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时深发“巴黎今天降温了”,几乎不玩朋友圈的大BOSS给她回“天冷加衣,好好学习”。

时深发“今天继续解剖尸体”,几乎不玩朋友圈的大BOSS给她回“注意身体,好好学习”。

好好学习,好好学习……直到今天她发了新的朋友圈:“这是在巴黎的第一个生日,祝我生日快乐!”从不玩朋友圈的大BOSS终于不再回“好好学习”了,“阮俊宇”三个字后面,仅一句简单的话:下来。

下来,下来,简单的两个字,却这么令人震惊。

时深点开阮俊宇的微信,一句“你在哪”还没发出去呢,那端已先行发来了语音:“时深,我在你楼下。”

简直是巨大的惊喜!连一秒也没耽误,连鞋也没换,时深就趿着拖鞋匆匆跑下楼。古老的木制地板在身后留下了长长的叹息,推开屋门时,她连声音都是惊喜的:“你怎么来了?”

是,出现在眼前的,不就是那个公事繁忙得应该窝在公司里加班的男人吗?

阮俊宇答得一本正经:“哦,心情有些不好,所以搭了飞机来巴黎喂鸽子。”看上去像是在认真回答她的问题,可那眼底的戏谑,却泄露了秘密。

阮俊宇如果要逗她,永远有无数种方法。

两人隔着大半个地球聊微信时,有回聊到了“梁朝伟心情不好飞去伦敦喂鸽子”的那一条传闻,时深说:“如果传闻是真的,那么,他一定很爱那一群鸽子。”

是啊,于百忙中千里迢迢地飞来,只为了一件事,如何谈不上深爱?

她眼中突然有浅浅的泪意溢出来。男人仍戏谑地看着她,带着点宠溺的取笑,突然间,时深一把奔过去,将自己一整个地投到了他怀里。

“宝贝,我喜欢你这么主动。”他笑意浓浓,收拢双臂紧紧包住了她。

三十二天——从他回国至今,已经三十二天了!尽管两人天天微信视频聊电话,可她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切实地感觉到他的存在了。

时深满足地勾起唇角,切实存在和隔岸观火的感觉那么不同,就像是远方那座耀眼的铁塔,因为它一直亮着,因为它天天亮着,便让人感觉它要亮上一生一世。

那晚阮俊宇始终牵着她的手,一刻也不曾松开过。

​那时她还在阮俊宇的房间里,点开微信,财务表哥的信息就迸跳出来:“我告诉你啊颜时深,千万别被那家伙给拐了!那花花公子家里还有个孩子呢,连孩子他妈是谁都不知道!再说了,你应付得了他们父子俩,应付得了阮老太太吗?她不知打哪儿听说你为了和她儿子在一起、生生踢掉了青梅竹马的阿源,对你不满着呢!”

果然是当财务的,一遇着关系重大的事项,阮某人在他口中就直接从“黄金单身汉”过渡成了“上有悍母下有私生子的花花公子”。

“怎么了?”阮俊宇察觉到了她的忧郁。

时深不语。

其实关于童童的身世,他也不是没向她解释过的。阮俊宇说过:“童童是一位挚友的孩子,因为没有爸爸,妈妈又不敢要她,所以她一出生就被我接手了。”

时深信了。尽管外头总有谣言,说这孩子其实是某场艳遇带给阮俊宇的遗留物,可他这么说了,她便信。

“阮俊宇?”

“嗯?”

“童童喜欢我吗?”

“当然。”

“那……童童的爸爸呢?”

自后贴着她的高大身躯一怔,随后,又是那一道低沉的笑声:“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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