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谋电视剧原著小说 天子谋苏离离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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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谋》电视剧改编自作者青垚的同名小说《天子谋》(别名苏记棺材铺),讲述的是京城苏记棺材铺少东家苏离离在一个初春的早晨偶然救起了落难的木头。然而没有人知道,他们一个是前朝太师之女,一个是当朝临江王之子。他们千帆过尽,隐匿市井,避人耳目,但得知心人,白头不相离。然而一切还未开始,带着隐秘身世的木头又突然失踪。 乱世流离,苏离离身份被祈凤翔发现,他心机深沉,行事狠绝,必要问鼎天下,强留她却又在利用与逃避间乱了心意。但王者之路注定孤独,他能否给她一隅安谧,她能否给他天高地远,还有那说着“我飞得出去就飞得回来”的木头,他究竟“飞”到了哪里,又能否“飞”回来。 乱世中,谁在睥睨天下,谁在淡入尘俗,谁能从容不迫的缱绻,她又将携何人之手共聍那段岁月的波澜与平静?

天子谋电视剧原著小说 天子谋苏离离全文阅读

一年多前,时绎之时任内廷侍卫长,总管大内侍卫。其时人心已散,士不用力,民不聊生。下面侍卫们懈怠,他却恪尽职守。这夜正在偏殿静坐,忽闻正殿轻响一声,如猫扑瓦。时绎之内力深厚,耳目聪敏,纵身一掠至殿外,正遇下属奔来,急告一声“刺客”。

时绎之道:“皇上无恙?”

答曰:“被刺。”

他心惊而神定,正欲往前,便见一个人影倒纵而出,身姿翩然,平沙落雁般点地。时绎之武艺虽谈不上冠绝天下,却也在天下之巅,见这人刺杀皇帝,毫不慌张,举动之间倒透着一股从容优雅。心中生慨,使出叠影身法,欺至他身边。

那人步法碎而不乱,须臾躲避他十三招。左脚尖点地一划,正是一招曼珠沙华。三途岸边接引花,花开而叶落,花叶生生不相见。时绎之触动情怀,收势而立,细看那人。却见是个布衣少年,既不蒙面,也不玄服,眉目之间反透着疏淡开阔之气。

他心念一动,道:“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你这招曼珠沙华,少林寺不传俗家弟子。你年纪轻轻与少林有此渊源,必是临江王家人。”

少年衣袂飘飞,眼睛犹如冰雪般冷与纯,既不得意也不惊惧,反透着种释然淡漠,“我已杀了皇帝。”

时绎之亦点头道:“你年纪虽轻,武艺却好,何苦今日来此送死。”这个“死”甫一出口,已是一掌切向他颈脉,料到他因应之数,中途陡然变招为拳,击向他胸腹。

少年反应奇快,左手格向他的手腕,右手直探他的左肋。时绎之侧身闪过,拳法未老,变为指法,擦身过时,微微点到他左臂之上。

他一招之内三变手势,已是专注至极,却只擦过他的衣袖。时绎之多年来未曾遇此奇事,不由得打点精神,很快那少年便招架不住,十招之内勉强能还八招,退向宫墙之侧。墙头接应之人连发暗器,将宫中侍卫逼退。时绎之手下再不容情,一掌击向他的气海。

那少年竟置而不顾,倾注内力点向他的膻中。膻中为人体要穴,心脉所在,时绎之收势不及被他点中胸口,慌乱间一股真气反射般蹿上心脉,散入哑门、风府,竟致走火入魔,神志疯癫。京城一破,流落江湖。

而江秋镝被他一掌拍起,飘飞着摔到宫墙之外,气府震碎,内力俱失。韩蛰鸣以银针刺脉,保住他仅存的真气,却无法聚集于丹田。每日在碧波潭中借助泉水温热疗伤之效运转真气,勉力维系,苟延性命。

一年半过去,时绎之再见那个眼睛明亮的布衣少年,那夜鱼死网破般的交手仍然历历在目。他凝神半晌道:“是你受了伤?”

“拜阁下所赐。”木头声音清淡。

苏离离瞧出点眉目来,“时叔叔,是你打伤的他?”

时绎之点头,不咸不淡道:“他也没吃亏,逼得我真气错乱,神志不清,落在陈北光手里,囿于地牢数月。”

苏离离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道:“他是替我去杀那昏君,我又在陈北光的地牢里救了你,你却将他打得不死不活,现在你的真气乱跑,他的伤乱七八糟,于情于理,你更应该治他的伤了。”

时绎之听她一阵劝说,急切之态溢于言表,沉吟半晌道:“你在陈北光那里说要见我时,谎称我是你义父。离离,我既是你娘的师兄,认你为义女如何?”

苏离离一怔,眉毛轻轻蹙起,心中思忖半晌,摇头道:“我虽想要你救他,可你害我母亲,我怎能认你为父……”

时绎之低头看着袖子,默然片刻,笑道:“也罢,我原不配做你义父。”他抬头看向木头,“我可以救你,但是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木头道:“你说。”

“你得了我四十多年的内力,不仅内伤可愈,武功也必然大进。我的师侄女苏离离,孤身一人漂泊江湖。你需立誓,有生之年护她周全,不被坏人所害。否则我予你的内力尽消,筋脉俱断而亡。”

木头听着,眼仁在灯光下有些收缩,态度却很坦荡,“我会护她一生一世,却不是因为要你的内力。我不会立这样的誓,你愿救则救。”

时绎之遭拒,却拊掌大笑道:“好,好,你二人都很好,遇挫而不折节,向死而泯不畏。韩先生,我们该怎样疗这内伤?”

第二天,韩蛰鸣以针灸封住二人几处大穴,以防真气散漫。时绎之试探着将内力从掌心透入木头掌心,经手三阳经行至天突,沿任脉而下,汇于丹田气海,一一修复他受创的经脉。时绎之脉息中冲突的真气找到了出口,源源不绝而出,像翻腾的洪水倾泻,终于不再漶漫肆虐。

二人疗伤之际,苏离离百无聊赖,跑到木头住的小木屋里。屋子只一丈见方,一桌一床,却整洁清爽,一如他过去收拾的那样。藤条箱上叠着的衣服,正是苏离离为他定做的那件青布长袍,已不足他的身量,袖口也有些磨破了,却洗干净放在那里。她不由得想起从前,在后院的井边打一桶水倒在盆里,洗他的白棉衣洗得咬牙切齿。

床头上摆着一本书。苏离离拿过看时,是本《楞严经》。她愣了愣,想他这一年多来生死徘徊,如何勘透。揭开一页,边角有些起毛,显然时常翻看。苏离离思绪缱绻,随着那古雅简练的字句读下去。

经上讲到阿难为摩登伽女所诱,将失戒体。佛祖遣文殊师利持咒往救。待到佛祖开讲正法,阐悟空性时,便觉艰深难懂,只因是他看的书,她又折回前页去读,还是看不懂。缓缓合上书页,却拿在手里,望着那扇小窗发愣,直到木头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苏离离回过神来,笑道:“伤治好了吗?”

“我的伤已无大碍,他的伤还没全好。明天继续。”他点上烛火,屋里明亮了许多。火苗在他眼睛里跳跃,黝黑的眼仁映着火光。脸色虽持正,眼中却有深深笑意。

苏离离见他这副样子,不阴不阳道:“江大哥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木头淡淡笑了,伸出双手给她。苏离离握上他的手,有些陌生的细腻温柔,从指尖蔓延到心底。静静握着,却有情愫流动。木头望了她许久,轻声道:“我离开这些日子,你过得怎样?”

苏离离深吸一口气,看着他身后夜幕渐渐垂下,缓缓道:“还好。被人掐过脖子,中过箭,断了根肋骨,晕过两次。铺子在城破时烧坏了,我又把它修好了。”

木头收了笑意,“还有呢?”

苏离离眼睛有些发酸,“程叔被人害死了;我救了一个孩子,后来也让人杀了;言欢姐姐把我的事说了出去,不过她也是不得已。”

木头默然片刻,道:“还有吗?”

苏离离望着他道:“没有了。”

他捏着她的手微微用力,看着她放在膝边的书,轻声道:“《楞严经》上说:‘又如新霁,清旸升天,光入隙中。空中诸有尘相,尘质摇动,虚空寂然。’”

苏离离道:“什么意思?”

木头将她拉起来,沿着手臂抚上她的肩头,声音中正清明,“就是说雨后新晴,太阳光射入门缝,从门缝的光里可以看到空中尘埃飞扬,就像你经受波折,颠沛流离;尘质轻而浮动,但虚空依然寂静博大,虽然看不见,却时刻相伴相随,就像我。”

他顿了一顿,“我一直很想你。”

刹那间有大颗的泪从苏离离的眼眶里溢出,明珠一般剔透,跌碎在地板上。不知是他先拥抱,还是她先依靠,落燕归巢般紧密,竟不觉有丝毫间隙。苏离离用力一口咬在他肩上,用力地咬,一字字恨道:“可是你走了!”

木头吃疼,也不辩解,“我再不那样子。”

相拥良久,她把脸埋在他肩颈处,用衣料蹭净了泪,仰起脸道:“你叫江什么?”

木头望着她的脸庞,“江秋镝,江河的江,春秋的秋,箭镝的镝。”

苏离离道:“今后改叫江木头。”

木头板着脸,似在犹豫从是不从,半晌弱声抗议道:“父母起的名字……”

苏离离打断他道:“姓江,名秋镝,字木头。”

木头额上青筋浮了一浮,低头从了。

苏离离大喜,戳着他的肩道:“说父母。”

木头闷声道:“我父亲是以前的临江王,被鲍辉进谮,皇上下令诛了九族。”

苏离离的眸子猫一样眯起来又睁开,点头喟叹道:“我爹名叫叶知秋,幸会,幸会。”

木头翻起一双白眼勉强应道:“久仰,久仰。”

正值早春,细雨在屋外飘飘落下,像满天浮尘盖世。他们牵着手跑到药院里,铜灯之下,头发上沾着细小的雨珠,像染满了晶亮的糖粒。不知是跑的,还是冷风吹的,苏离离脸上有些红,格外动人。

韩蛰鸣夫妇、陆伯和时绎之都坐在桌前等他们吃饭,但见木头笑容虽浅淡,却真挚;苏离离眉目顾盼,灵慧动人。他们站在一处,说不出地协调,让人只觉心意圆满,岁月静好。几人看着,都不觉微笑,韩真却有些愣怔。

一顿饭吃下来,苏离离忍不住问木头,“你一年多来吃的都是这样的饭菜?”

木头点点头。

“这么难吃你怎么吃得下?”

木头踌躇了片刻,沉闷道:“吃习惯就好了。”

韩蛰鸣的夫人四十上下,眉黛烟青,风韵犹存。年少时患了麻风病,父母宗族都视若灾祸,将她丢弃在乱葬岗上。她天寒地冻趴在雪地里等死,正遇着韩蛰鸣经过救了她性命还治好了病,便嫁给了他。韩夫人温柔贤淑,样样都好,唯独厨房里的功夫不能恭维。人说熟能生巧,几十年下来终于能做到饭不煳、菜不生、汤不咸的地步,然而越往精深钻研,越是进步迟缓。

苏离离吃了两天,第三天上,拼了小命气喘吁吁爬上峡谷,去冷水镇买了一窝农家泡好的酸菜、一块猪脊肉、三斤米线,以及豆粉、鲜姜、芫须、香油等物。北方人爱吃面做的东西,南方人嗜吃米做的东西。

这米线嚼着有些糯,却比面爽口。酸菜洗净切了薄片,放少许姜熬汤;脊肉切丝和上豆粉,入汤嫩滑。竹编的漏勺舀一勺子烫好的米线倒进汤碗里,轻浮翻滚。夹一箸,酸汤开味;吃下去,鲜香无比。

三字谷内气象一新。木头大喜,连吃两碗;时绎之亦喜,连汤带料喝了下去。韩蛰鸣几十年的伙食得到改善,喜不自胜,将木头抓来剥了上衣,唰唰唰出手如风,扎成了刺猬。陆伯严肃的面容紧绷不改,却稀里哗啦将人扔得愈加痛快。

苏离离听见那巨大的水花声,问木头:“我掉下来的时候也这么大声?”

木头道:“水声小一点。”

苏离离满意点头,“那还算文雅。”

“但是叫声更凄厉。”

……

韩夫人顿将苏离离视若珍宝,每天拉到厨房里请教做饭。韩真年轻的脸上也满是艳羡,说她做的饭真好吃。苏离离心道,我做得最好的却不是饭。

韩真红着脸问:“苏姐姐你是不是喜欢江大哥?”

苏离离犹豫了一下,道:“我与他相处两年,原是一起熟悉的。我们之间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他活着我就很高兴了,只盼他每天过得快活开心,我便心意满足。”

韩真却点头道:“那天你们跑过来吃饭时,江大哥拉着你笑。他在这里生活了一年,我从未见他那样笑过。倘若他见着你,天天都能这样开心,我也就高兴了。”

苏离离觉得时绎之说的不错——这里的人各有弱点,但彼此之间从不乏关爱。

没有弱点的人,她只见过一个,便是祁凤翔。他那双眼睛秋水含情,似睇如盼,却永远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他因何而喜,因何而悲。虽怒时亦笑,虽喜时不怿。

这样一个人,你无论何时伸出手去,触到的都只是彼岸的芬芳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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